苏徽意默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那一边沈仲贞被簇拥着走了过来,他还是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又经历了这样的事,只顾着伤心欲绝的哭着。
沈蔷薇忙奔过去,就见他满脸都是血痕,慌得掏出手绢来,为他擦着脸,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一面说,一面仔细去看他身上。沈仲贞哭着摇了摇头,说:“姐姐,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沈蔷薇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带给她一丝慰藉,只是这一刻忽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语言仿若变得枯竭,好几次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徽意缓步走过去,淡淡说:“先回去吧。”
卫兵已经齐齐涌了过来,一路严阵以待的簇拥着她们出去。
外面飘着细雪,夜半风寒,冷风侵袭进骨子,那种寒意浸遍全身。沈蔷薇倒不觉得冷,只是浑身麻木的痛。
夜幕一寸寸如同墨染似的漆黑,放眼去看,偌大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荒芜人迹。
苏徽意脱下军氅,裹在了沈蔷薇身上。见她看过来,就淡淡说:“这一段路还很长,你穿着吧。别回头冻病了,又拿药汤子当水喝。”
沈蔷薇没有说话,转顾沈仲贞,见林宁为他披了件大衣,不由就开口道了声谢谢。
她牵过沈仲贞,缓缓走在雪地上,那孩子身量小,每走一步都十分费力。
沈蔷薇正待要抱起他,苏徽意那边已经使了个眼色。林宁见状,就蹲下去将沈仲贞抱到了怀里。
沈蔷薇知道眼下雪天路远,自己走路都十分困难,再带上沈仲贞,确实很不方便。她正这样想着,却忽而感觉身子一轻,原来是苏徽意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
慌乱的转过头,正好撞上了他的额头。两人霎时就鼻息可闻,沈蔷薇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打在脸颊上,抬眼看他,就见他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在这孤冷夜幕下,那月光又浅又薄。她离他那样近,甚至连他的睫毛都看的清晰,只是这样近的距离,另她连呼吸都是紧促的。
这一刻也不知是怕是羞,不由就压低声音问:“你抱着我做什么?”
苏徽意稳稳的抱着她迈过积雪,面上没什么表情的说:“你走的太慢了,难不成让我们这一群人都等着你么?”
沈蔷薇在他怀里挣了挣,说:“你放我下来,我走快点还不行么?”
苏徽意闲庭信步的朝前走,淡淡的回了两个字,“不行。”
他说过,又补了一句,“你不要乱动。”
沈蔷薇抬眼默默看了他半晌,忽而问:“是不是身居高位的人,天生就喜欢权利?”
苏徽意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沈蔷薇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看向身后。大雪簌簌落着,织出密密的雪幕,遮在眼帘之上。
恍惚看过去,好似什么也看不清。
苏徽意原本一直看着路,只是余光瞥着,见她那一对珍珠耳坠子一荡一荡着,更衬的她面庞寒霜覆雪一般。
他说:“上位者的处境造就了孤拐脾气,就像是古代的君王,成堆的兄弟里面最聪明稳重的那一个,却比不上最有手段的那一个。王位只有一个,更何况历史写的清楚明白,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继续说:“所以身居高位的人不是喜欢权利,而是习惯追逐权利,毕竟谁也不想成为输得那一方。可越是有权势的人活得就越辛苦,反过来想,好像除了权势,也没有什么是能真正握在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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