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蔷薇听着他平淡的说出这几句,也分辨不出心内是什么滋味。仔细想想,古有帝王之家的夺嫡之争,一辈一辈传下来。虽然改朝换代,可骨子里的东西却不会变。大抵就像他说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吧。
不是想争,而是不得不争。
只是不知他说出这句话,究竟是怎样的心境?
她知道苏家几个公子向来不和睦,早些年苏家大公子还在世时,兄弟姐妹倒是时常聚在一处。
后来苏家老大因意外死后,苏苼白性情大变,连带着几个公子也是面和心不合,这几年更是闹的极僵。
而苏徽意身为嫡子,处处被设计……她想着他幼年丧母,一个人步履维艰的走到今天,又是何其艰难。
寒风凛冽,吹的雪花凌乱飞舞,大雪鹅毛似的砸下来,时而密集时而稀疏。
汽车已经近在眼前,苏徽意转眸看向沈蔷薇,见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就说:“想什么呢?”
沈蔷薇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就说:“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从前,你也是这样讲道理给我听的。”
她说的平平常常,听在苏徽意的耳朵里,却别有一番心境。临到了路上,侍从官先一步开了车门,苏徽意将她放在后座上,自己则坐到另一侧。
沈仲贞跟在后面上了车,那孩子哭的伤心欲绝,不过才这么一会儿,已是双眼红肿,连面颊都是红红的。
沈蔷薇见了不忍,就将他抱在怀里,心内忧心忡忡。一面担忧他日后的安危,另一面想着他年幼丧母,前路未可知。
而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又保护不了他,这样五味杂陈的想着,只觉得无能为力。
她想着往日种种,一夕之间那些故人都已经离世,心内更是凄楚万分。
她轻声说:“我想求你帮我个忙。”
苏徽意看着她,淡淡说:“你要说的我都知道。”
沈蔷薇明白眼下能帮自己的只有他,可同样的依附他生存也代表着危机。就像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想想仍让她不寒而栗。
只是心内有太多疑问,仔细理一理,才想起始末来。那时林伯告诉她,二姨娘变卖了小楼带着沈仲贞去了北边。她哪里会想到,他们两个竟然会被苏青阳抓住。
那苏青阳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和苏徽意的私怨,不得已才抓走他们。可杀二姨太的时候却丝毫没有顾虑,可见是早已打定了主意!这样想想,已然明白这幕后的操纵者是谁,不由心内发寒。
她说:“之前是我太大意了,以为二姨娘真的带仲贞去了北边……七少,你告诉我,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苏徽意一直看着窗外,闻言就淡淡的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一一解释起来太麻烦,不如就挑你最想知道的来问我。”
沈蔷薇想了想,才说:“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处境艰难,没想到我的家人也逃不脱这些,只是我不明白,苏青阳为什么会抓他们?信物的事情跟他们也有关么?”
车窗边一股寒意扑来,窗外透进几缕银光,隐约去看,就见白茫茫的雪。窗子上生了雾气,化出条纹状的水流,缓缓淌下来。
苏徽意有些疲乏,语调平平淡淡的,“你这个二姨太是个惹祸精,自从你父亲死后,她就张罗着要离开金陵。从前她待在你父亲身边,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老爷子一直想杀了她。”
他稍缓了缓,“她死不足惜,只是沈仲贞是你的弟弟,我见不得父亲做事狠绝,就暗中派了人保护他们。不成想让老二钻了空子,这件事归根究底,也是我疏于防范。”
沈蔷薇怔了怔,她哪里会想到这其中竟有如此多的曲折,只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砸下来,搅得头脑都不清楚。
她想着苏徽意为着她,几次同苏苼白做对,而自己私心里又存着另一层不堪的心思。这样想着,只觉得凭他的聪明通透,恐怕早已将这些看的清楚分明,只是没有点明罢了。
回顾他为自己做的种种,不由就生出伤感来。她说:“这些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苏徽意干脆合了眼,淡淡说:“你连自保都困难,这些告诉了你,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沈蔷薇不再说话,而是紧紧抱着沈仲贞。那孩子哭的抽抽噎噎,一迭声的唤她姐姐。
她忍不住就红了眼睛,想着母亲曾哼过的调子,轻轻唱着歌。
放眼望去,前路漫漫,倒好似隔着重重的迷雾,无端的让人感伤。她本就身心俱疲,如今更兼着诸事堆积于心的压抑,那一种凄楚中更多了几分无助。
这一程车速很慢,开回督军府的时候,天已经朦胧转亮,透出点淡青色的光。古宅被虚虚的笼在里面,仍是泼墨似的轮廓。
车子缓缓开到了正房的院子,门口亮着灯,在青石板上映照出小圈的光晕。远近的小楼飞檐微翘,雕刻着象征富贵权势的祥兽。只是暗夜迷蒙,愈发衬的古宅幽深。
听差三五成群的涌了出来,沈蔷薇牵着沈仲贞下了车,抬眼去看,见苏徽意已经阔步走了进去。她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拉着沈仲贞回了偏房。
刘妈初见了沈仲贞,自是十分诧异。沈蔷薇懒得去解释,只简短的说了几句始末,就伏到了床上。刘妈见状,也不打扰她休息,带着沈仲贞走了出去。
沈蔷薇伏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想着乔云桦通风报信这件事。不由就猜度起这个人来,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就好似是隐在背后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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