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入北寒之地,天空时不时都会飘落一些晶莹剔透的雪花。
苏苏这个一直生活在大夏温润之地的柔媚女子,初见这些冰晶玉洁,颇显高贵优雅之姿的雪花,喜爱有加。
她会禁不住用如玉的小手接上一两片,看着它们在自己掌心慢慢消失不见,甚至有时会略带惆怅的问项北,人们是不是都是这样一片雪花,身不由己的随风飘舞,然后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
可随着天气越来越酷寒,苏苏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靠着常年习武的底子,原本她还能勉强应付,哪知这帽儿井内阴暗潮湿之地,先是被沙魈的幻境所困,继而为了温暖冰凉的项北,她敞开了罩衣,被寒气入体,终于是彻底病倒了。
反倒是病恹恹的项北,很是享受这种刺骨的寒冷,原本那些体内蠢蠢欲动的仙虫似乎也老实了不少。
不仅折磨他身体的那些剧痛减轻了许多,甚至连受伤后身体恢复的速度都强悍了不少。
虽然那些被沙魈折断的胸骨还让他不敢大口喘气,但是嘴巴里的血腥之气很快就消散了,想必内伤也已经恢复了。
三个人围坐在帽儿井的边上,默默无语。连一向话痨的天默也低头摩挲着那块被称作降龙鼎的古玉,若有所思。
眼看着苏苏已经支撑不住,项北顾不得男女有别,把她轻轻揽在怀里。苏苏并非没有少女的矜持和娇羞,只是因为她已经想不到这些,高烧之下,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只剩口中低声念叨。
“对不起,项北,我拖累你了。”
“你胡说些什么,说这话的人应该是我。”
项北想起一路之上,数次自己都想放弃,却是这个固执的苏苏一再坚持,他们才走到这里。他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也渐渐淡忘了对仙虫啃噬内脏的恐惧。
只是,或许他和苏苏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其实不过三十里地的光景,另一个比他们更惨点的,是那个同样在等死的哲别措。陪伴他的,只有自己的那双断腿。
拉车的那匹老马已经静静的躺在地上,不再挣扎,一双没有了神采的眼睛微微睁开,望着天空,如果它也有来生,相信它不会再选择做一匹军马,终生劳苦,遗尸荒野,死尸上,那些被无数次鞭打留下的累累伤痕有些血迹还未干。
哲别措放弃了无谓的挣扎,静静的躺在马车上等待死亡的降临。如果死亡无法避免,那唯一的遗憾,应该就是没有办法和家人死在一起吧。
金乌升起又落下,玉蟾交替而行,几个沙漠中垂死的人就这么僵持着大概过了三天。除了风卷流沙,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下来。
突然,恍恍惚惚中,哲别措隐约听到了驼铃的声响,当啷,当啷,而且还不止一个挂铃。声音越来越近,哲别措这才回过神来,这声音应该不是幻觉。
马车上的哲别措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挣扎着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行影影绰绰的骆驼身影,在黎明微光的映照下,缓缓的向着马车方向移动,越来越清晰。
奇怪,哲别措忍不住用袖子揉了揉自己浑浊的眼睛,难道除了自己,还有人知道帽儿井的秘密?
驼队走到距马车一箭之距的地方停了下来,领头的向导竟然喊了一声,“前面可是哲别措伍长?”
哲别措看不清来人的面孔,但听到这样的称呼,心中宽慰不少,他一向都以驼队头领的身份在各国间跑货,只有最亲近之人才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游骑国南院大王手下的一名伍长。
只是这个老人已经虚脱得没有了喊话的力气,艰难的抬起手臂挥了挥算是应答。
领头的向导跳下自己的骆驼,徒步走到了马车近前。手掌护在胸前深施一礼,“当家的,我可找到您了。”
哲别措拢了拢目光,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管家,哲布。
哲布从小和哲别措一起长大,虽然二人是主仆之身,但彼此如同兄弟一般亲密无间,原本哲布一直跟随哲别措的驼队走镖,但此次任务特殊,临行前哲别措的家人悉数被南院大王扣为人质,哲布挺身而出,愿意护着哲别措的家人一同为质。
但不知为何,哲布此刻却出现在了马车面前。
看到哲布,哲别措这个老家伙终于再也把持不住心中的苦闷,两行浑浊的老泪从风干的脸盘上淌了下来,合着鼻涕一起,流到了灰白的络腮胡子里。
“哲布兄弟,我的家人呢?”
“当家的放心,他们都很好,我这是奉了哲达大王的命令,前来接应你的。”
原来,那群在殊勒城里抛下哲别措只顾自己跑路的镖师中,有一个和哲别措同是塔尔加部落的小子。那小子从殊勒逃走后,东游西荡了一番,也没有去处,最后又跑回了塔尔加部落,却被哲达逮了个正着。
镖师并不知道哲别措的秘密使命,起初想骗哲达说是驼队遇到了悍匪,只有自己生还,但扛不住哲达的严刑拷打,最后把殊勒城内的情况和盘托出。
哲达一心惦记着哲别措带回来的降龙鼎,便命镖师必须找回哲别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保险起见,特地还派熟悉沙漠的哲布一同前来寻找。
哲别措听完哲布的解释,长叹一声,“原来如此。”
“哲别措大哥,等我们赶到殊勒的时候,发现那个城池已经被夷为平地,却没有发现你。后来一路寻找,可是实在找不到你的踪迹,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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