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布和哲别措走镖的时候,也到过帽儿井。如今终于找到了哲别措,他就要把哲别措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带他一起返回。
“等等。”哲别措挥手制止哲布,一指自己的双腿,“我的腿都已经断了。骑不得骆驼,你去帮我找匹能拉车的骆驼,把那匹死马换掉。另外,还有几个朋友在帽儿井那边,我要回去带上他们。”
“是。”哲布领命下去安排。
安排好后,哲别措再次躺了下来,长舒一口气,“真是天助我也。”
他的小算盘打的很精明,算着日子,就算再回去差不多也是那几个人在井下待得第四天了,他们身上有伤,又没有吃的,只有苦咸的沙水,回去应该也是几具尸体了。只要拿回降龙鼎,自己的家人都能保住性命了。
到了黄昏时分,驼队终于来到了帽儿井。
哲别措透过马车窗帘的缝隙偷偷瞄去,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三个身影躺在帽儿井的井边上,难道是有人已经在自己前面把这几具尸体捞出来了?
他担心降龙鼎的下落,便让其他人原地等待,自己和哲布加快速度来到了三人近前。断腿处传来的疼痛之感依然痛彻心扉,可是哲别措还是咬着牙让哲布搀扶着下得车来,在天默老道那件破败污浊的道袍里摸索起来。
“还在,还在!”哲别措从道袍下面摸出了那块被红布包裹着的古玉,心中的石头才算落地。
“大哥,他们好像还活着。”哲布突然发现项北的胸前有东西在蠕动,等他来到近前,一个雪白的尖嘴巴从衣服里面钻了出来。白球一样的小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旁边苏苏的脸庞,又舔了舔盖在苏苏脸上的项北的手掌,哲布这才发现,两人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哲别措假装没有听到,只是交代哲布,“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回家救人吧。”
“可是,他们……”哲布以为哲别措没有听清楚,又想提醒他的这几个朋友还没有咽气。
哪知哲别措少有的对自己发起了脾气,“我说快走就快走,你难道这都听不懂么?”
哲布不敢多问,只好弯腰行礼,“是。”
驼队按照哲别措的指示,并未停留,径直照着原路向回折返。
帽儿井四周很快再次被黑暗吞没。
摇摇晃晃的马车之内,哲别措借助昏暗的马灯之光,把降龙鼎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查看,心中忍不住疑惑,“大夏能人异士颇多,做出这样一块玉雕应该并不算难事,只是为何大王如此看重此物?”他自己多年倒腾各国的物产,见多识广,心想那些宝鼎大多都是四四方方的铜器,为何这块古玉也会被称作鼎呢?
有了哲布的护卫,降龙鼎也已经到手,哲别措一直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不少。琢磨了一会儿,忍不住眼皮发沉,开始昏昏欲睡了……
“把东西还我!”一个瓮声瓮气的低沉声音突然从车窗外传了进来,把哲别措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谁?谁在外面?哲布。”哲别措被连番惊吓,此刻又出异动,他连掀开车帘的勇气都没有了,只好召唤哲布。
“大哥,什么事?”一脸疑惑的哲布把脑袋探了进来。
“谁在外面喊话?”哲别措心中慌乱,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可是哲布却更加困惑,“大哥,您听到什么了?”看样子他并没有听到那句带着命令语气的话语。
哲别措又专心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好像又没有什么。难道是自己幻听了,他一边宽慰着自己,一边小心翼翼的再次用红布包好降龙鼎,想要收到怀中。
“我说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没命拿走!”突然,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竟然近在耳边。
哲别措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马车之内,除了自己,只有刚探头进来的哲布啊。他看向哲布,还想再问一下哲布有没有听到什么,可是眼前的一幕瞬间把他吓坏了。
只见哲布脸上的五官,看起来竟然如此陌生,根本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哲布。而且此刻,那些五官正像融化的蜡油一般,慢慢变形溶解,和着哲布脸上那些深深的褶子一起,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流了下来。
“哲布,你的脸?”哲别措强压声音中的颤抖,喊着哲布的名字给自己壮胆,哪知此刻哲布已经没有了眼睛,鼻子和嘴巴,整个脑袋开始向后颈顶起,连接脑袋和身子的脖子,也开始迅速的边长,像是树枝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粗边长。
“有命拿,没命走,有命拿,没命走……”
这下哲别措终于看清楚了,原来这些声音都是从那根越来越长的脖子里发出来的,而且此刻脖子上开了无数个口子,乍一看和人的嘴唇一模一样。
“有命拿,没命走,有命拿,没命走……”这碎碎念的声音仿佛一个个小锤子在敲打着哲别措的心脏。他眼见着哲布的整个上半身可开始四分五裂,并且每一块都变成一根树枝,疯狂的生长起来,眼前的恐怖场景终于让他想起了那个怪物,“沙虫。”
啊!哲别措一声惨叫,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身上已经被冷汗湿透。
哲布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突然又探了进来,“大哥,什么事?”
这一嗓子几乎把哲别措吓得背过气去。
“沙虫。沙虫来了。”噩梦过于真实,吓得哲别措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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