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刻有多欢喜祁佑,心里便生了多少的愤怒。如今知行伤了腿不说,祁佑也要停了课业。
可越娘子家里多的是女人孩子,弟弟如今大了,多少也要避讳着近身,也怪道要祁佑请了假照顾。
再想到那常福满可真是一番好算盘!伤了一个,另一个也顺带去不了县学,这一脚就害得越娘子两个弟弟停了课业!
待祁佑走远后,众人也不憋着了,有第一个开了腔骂福满楼的,就有第二个骂起那常福满,骂完后自觉得了新鲜消息,便也走的走散的散,这下是走哪儿消息就散到哪儿,再经由茶楼馆子里的人一唠叨,这事儿算是彻底传明白了。
再说那付管事此刻的恐慌,先不说春归前头甩出一句报官的话如大刀高悬,他瑟瑟缩缩地慌里慌张到底还有一口喘息,可转头回了福满楼连屁.股都没坐热,外头就传起了他家少爷因嫉妒上门踢伤同窗的消息,且愈演愈烈,连下面上菜的伙计都吓得连滚带爬地上来,说满桌的人都在说他们福满楼仗势欺人。
他一张老脸蓦得惨白,强装冷静地问:“……老爷在哪儿?”
要说是他自个儿在外惹了什么倒还好解决,豁出老脸认错罚月钱就是,可问题大就大在是少爷名声受了损。
伙计斟酌着开口:“……想来是在家里吧。”
付管事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在家里……那应当还没听见风声……
常福满刚刚在气头上,没敢回家,如今就在酒楼雅间里发脾气,应当也还没听见外头的传闻,现在把人送回家显然太迟了,这满大街这么多人,谁不认识这个福满楼的少东家,一出门就得被指指点点的,照这个少爷的脾气,半路就得跟人打起来,这不就坐实了传闻吗!
不如就等到天稍稍黑了,趁人少些再回去!他一道过去跪地上哭嚎一阵,老爷好歹能消些气。传闻到底是传闻,到时大张旗鼓地给柳家送礼致歉把面上功夫做足了,多少也能缓和些名声。
他停下步子,脸色好转了些。
“你叫厨房做些少爷爱吃的菜,务必把他留在雅间,别出去了!”
伙计怎么不知道他的意思,连忙应了,转头跑厨房去了。
见伙计出了门,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不知怎么的,眼皮子一直跳。
此刻谁也不知道,两拨人马正从两边往福满楼赶来。
一波悠哉悠哉,以常福满他爹为首。
常福满他爹是个甩手掌柜,酒楼做大了,跟县令也打好了交道,平生也没什么所求了,闲来无事便想在自家儿子那儿下点功夫,这不使了大价钱给冠了个秀才的名头再送进了县学嘛,也不指望那半吊子真能考中举人老爷,不过是盼着能安安稳稳在县学镀层金罢了,多交交朋友,保不齐日后哪个朋友就做了大官,好歹也是条人脉。
今儿就赶了个巧,同几个好友聚了聚,说起自个儿儿子待的县学,里面是藏龙卧虎,就连京都里的高门少爷也是自家儿子的同窗。
几个好友都是生意人,自家小辈也都从了商,今儿听常福满他爹如此说道便都起了兴致,吹捧着要同常家这位秀才老爷说说话。这可把常福满他爹高兴的,这不想起自家儿子在酒楼待着,就带着人过来了。
而另一波人却是马不停蹄。以周晗为首,后头跟着一双机灵的小厮,个个面上带着怒火。
一行三人行色匆匆,最前头的周晗怒目瞪视,后头两个小厮一人一面锣鼓,直走到福满楼大门口方停下。
停下就见周晗挽了挽袖口,指着福满楼的牌匾,冷声道:“给本少爷敲!”
一声令下,两个小厮立刻狂敲锣鼓。
“咚咚咚……”一声不停,直敲得福满楼里头的客人也跑了出来。
青天白日,又是休沐的日子,大街上人来人往,只听得一阵锣声响彻半条大街,震得人耳膜只响,众人闻讯赶来,只一会儿便围成了一个圈儿。
“哎哟,这不是跟柳家那两个小哥儿常在一块儿待着的少爷吗!”
“就是,常在越娘子铺子里头吃芋圆丸子的那位!”
平日里只见这位少爷笑面堂堂,哪有今日这般怒火阎王似的模样!
众人悉悉索索地说着话,照这个闹场的架势,也不敢扰了这位秀才爷,
直到付管事从酒楼里急匆匆地跑出来。
周晗冷脸扫过周围一圈,直盯上面前神情慌乱的管事,他抬了抬手,小厮手里的锣鼓立刻停了。
他当即大声道:“今日我就先不说付管事强买.春归园点心方子一事,只来问一问常福满常少爷!我好友知行是如何得罪了你,惹得你亲自上门踢伤他的腿,要断他科举之路?!”
“另有史夫子亲口所言,若是不满他给了知行祁佑两人举荐信,常少爷在学堂便可一言,伤人之举勿读书人所为!”
话音刚落,众人还在呆愣之际,人群那头艰难地挤出了常福满他爹硕.大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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