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这个消瘦而略微有些佝偻的中年人的目光里,给予了身旁的这名宫人莫大的压力,宫人颤抖道:“诺。”
未等宫人离去,玄衣无垢忽然又将他叫住:“这事儿景大统领知道吗?”
宫人:“线人说,是景大统领授意。”
玄衣无垢听罢,稀疏的眉间疑云密布:“我都好久没有听到这景轩有什么动静,怎么一有动静就搞了个这么大的事情。两千甲明光铠趁夜离开帝都可不是一件小事,他这是想干什么?”
宫人:“小奴这就去查。”
玄衣无垢:“慢着。”
玄衣无垢的这一声“慢着”让本就有些哆嗦的宫人吓得跪拜在地。可能是玄衣无垢的语调有些过重,所以让这名宫人以为玄衣无垢因为自己办事不利而动了怒气。若是让玄衣无垢动了怒气,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怒气上头的玄衣无垢,通常会做一件事。
杀人。
那么,一般动怒的玄衣无垢会杀什么人?像这个宫人一样办事不利的小太监。玄衣无垢痛恨阉人,尽管他自己也是一个阉人。复杂而惨痛的过往经历与宫廷斗争铸就了如今的玄衣无垢,有关于玄衣无垢的往事,后面会提到。
此刻的玄衣无垢并没有动怒。
在意识到身边这个小太监以为自己动怒之后,玄衣无垢将枯槁的手从袖袍里抽出,然后将小太监缓缓扶起,他的这一举动让小太监受宠若惊:“你先起来吧。”
宫人的冷汗浸透衣衫:“谢太师爷爷赐恩!”
深凹的眼眶里,一双墨色的眼眸在这一刻忽然泛起了淡淡的猩红,宫人不敢直视玄衣无垢的眼睛,毕竟身份悬殊,不可逾越礼乐,遂低头回避玄衣无垢的目光。然而,仅眨眼功夫,玄衣无垢的目光在经历了短暂的猩红后,再次恢复了常色。
宫人以为自己因为惶恐而出现了幻觉,却又不敢多问。玄衣无垢没有怪宫人的意思,只是继续问道:“前几日我派去方伯府的刺客,这几天有消息吗?”
宫人:“回禀太师爷爷,失手了。”
玄衣无垢:“现在墨国的刺客水平怎么都这么差了。又不是让他去杀人,仅仅是过去看看梁懿一直躲在方伯府里,到底都在干些什么,这都办不好吗?”
宫人没有说话,也不敢乱说话。
玄衣无垢本为玄国储君,后来因为一些往事,被送去到了霁愍帝身边当质子。而后,玄衣无垢的哥哥继承了玄国的国主之位。玄国的国主玄衣无妄是如今墨国国主墨衣决明的父亲,按辈分墨衣决明应该喊玄衣无垢一声叔叔。
玄衣无垢现在数落墨国其实是在自家人挑自家人的刺,宫人自然懂这个道理,所以他只是听着,并没有说什么。生活在勾心斗角的王宫大内,说错话可是会一命呜呼的。而幽深的帝都王宫,谁会在意一个小太监的死活,除了他们自己。
话语间,玄衣无垢似是想起了什么,遂问小太监:“归隐多时的千羽烟云,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宫人:“千羽家的家主千羽烟云,自迁居络国起,至今未曾离开,但是不久前她却暗自派出一人北往夙国。”
玄衣无垢:“查到那人是谁了吗?”
宫人:“千羽枫华。”
玄衣无垢听罢,眉头一皱:“西霁千雷国大军压境,列国诸侯暗潮涌动,她这个时候派自己的妹妹去夙国?有意思。”
宫人:“需要跟进吗?”
玄衣无垢:“不必,过几日我会亲自去问千羽烟云,顺便去跟她喝喝茶、叙叙旧。”
宫人:“诺。”
玄衣无垢:“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
宫人揖手道:“回禀太师爷爷,没了。”
玄衣无垢想了想:“那你就先下去吧,记得每天把我养的那些夜鸦喂喂,别让它们给饿着了,否则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宫人听罢,瑟瑟发抖:“小奴这就去办!”
这一次,玄衣无垢没有再将宫人叫住。深凹的眼眶里,空寂的眼眸在宫人离开后恢复了猩红。玄衣无垢望着西方的天幕,若有所思。殊不知,彻骨的寒风在此间悄悄唤醒了这个阉人内心深处久违的哀伤。
像是在为逝去的故人哀悼,又像是在为自己的明天而担忧。今夜的帝都,发生了太多让玄衣无垢意想不到的事情,他知道前路凶险,但早已回头无路。眼下,墨国需要有人在帝都扎根势力,所以玄衣无垢必须要成为帝都最大的权臣。
在经历过一次玄国被夙国灭国的悲痛之后,当年的玄衣无垢便在心中暗下毒誓,有生之年,他一定要让夙国血债血偿,并让墨国崛起成为东霁第一大国,称霸天下,以悼念亡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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