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宁皓辰派去跟着明光铠的那名凰羽甲胄,在目睹了明光铠甲选择这个时候出帝都,并且没有遭到守城门的光风禁卫阻拦后,感觉事有蹊跷,遂直接掉头回撤。
凰羽甲胄终究只是凰羽甲胄,如果换成凰羽锦衣,估计现在就直接从城北营偷一匹马,然后跟在明光铠的身后,直到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为止才罢休。然而,这名掉头就走的凰羽甲胄,行色匆匆,步履如飞,从离开的方向判断,并不是要回栖凤阁,而是要借着自己凰羽甲胄的身份直接进宫。
谁也不会想到,看似平静的十月六,竟会因为云凡在帝都的这番经历,无意间掀开乱世序章,后世的学者会说,这是神明在借凡人之手,推动着这个世界的运转,正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合,合久分。
……
森严的王宫大内,一个消瘦枯槁的身影面色憔悴。先前云凡与黑天教在升龙街道的交锋,激起的巨大轰鸣声将他从睡梦里惊醒。不少宫人也在同一时刻走出屋门,望着城西天幕上的异象议论纷纷。
循着嘈杂声,男人看见了众人所见。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并不能算是个男人。
梁懿喜欢在背后喊他阉竖。
阉竖,通常是对宦官的蔑称。
殊不知,这位能被梁懿所讥讽的阉竖,当年可曾是玄国的储君。有关于他的故事,不是三言两语所能道清。因为这里面牵扯到一段关于玄国为什么会被灭国的往事,而这段往事,也成了墨国向夙国发起第一次战争的诱因之一。
自从成为阉人以来,玄衣无垢便失去了胡须。或许是憎恶自己的阉人身份,亦或许是不想让人把自己当个阉人,早年的玄衣无垢常拿两撇假胡须粘在自己鼻嘴之间。后来,景轩从流亡战乱中将他护送到了梁懿的手中,梁懿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这个小心思,于是安排了启国的一名刻纹师,给玄衣无垢纹了两撇栩栩如生的假胡子。
结果,梁懿的一番好意,并未换来玄衣无垢的感激,反而让玄衣无垢感觉当时的布衣国主梁懿是在讥讽他,遂记恨至今。也是从这个小细节起,到现在二人同时入驻帝都至今,先前并没有让梁懿有所留意的这个阉人,在悄然之间,成了梁懿在帝都乃至整个东霁的第一个政敌。
如果说,梁懿想要的,是东霁复兴、霁朝统一,那么玄衣无垢想要的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四方诸侯皆来朝贺。换句话说,玄衣无垢想要做当世最大的权臣。而梁懿也就这样无意中化身为玄衣无垢奔向权臣的路上,最大的障碍。
无论与任何时期的梁懿相比,玄衣无垢的格局都显得太过狭小。
玄衣无垢的这一生,仅仅想做这东霁的权臣。
其实,玄衣无垢想当权臣和梁懿想实现霁朝一统并不冲突。如若玄衣无垢能和梁懿敞开心扉,梁懿并不一定会阻挠他,毕竟这个时期的梁懿,想要的很简单,完成霁朝统一,然后回启国解甲归田。但遗憾的是,玄衣无垢从来不会和任何人交心,并且对于梁懿的敌意和猜忌,让他根本不可能和梁懿说上半句心里话。
躁动的人心在这样混乱的夜色里,这个性格复杂的男人,望着天幕上的异象沉思良久。消瘦而又枯槁的身形,仅披上了一件单薄的衣袍便孤立于寒彻的晚风中。当赤色的火龙与黑炎巨蛇消失在天幕之上,八颗燃烧的流火自天西四散陨落,喧嚣散去,哀嚎声里夹杂着些许的恐慌,顺着晚风散落于帝都各处,于是,东霁的帝都景光城,迎来了它第一个无星无月之夜。
这时,一个宫人在与一名从宫外赶来的凰羽甲胄窃窃私语后,面色惨白,看样子比玄衣无垢还要憔悴。宫外来的那名凰羽甲胄在说完该说的话后,便消失在了夜色里。而那名宫人,则急匆匆的来到了玄衣无垢的身边。
玄衣无垢的面色憔悴是因为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而这个急匆匆的宫人面色憔悴,是因为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向玄衣无垢禀报。或许是凌晨的夜,太冷,所以孤立在寒风中的玄衣无垢,将他那双枯槁的手收入长袍之中。深凹进去的眼眶里,一双猩红的眼睛在此间缓缓合上,再睁开时已然恢复了常规的墨色。
看他那神情像是厌倦了这人世的一切似得。稀疏的长眉,若有似无,配合他鼻嘴间的那两撇假须,你若说他是个阉人,其实看起来更像是个道人。
慌张的宫人站在玄衣无垢的身旁瑟瑟发抖,玄衣无垢没有看那个宫人,他的目光停留在远方空寂的天幕之上,然后淡淡的问道:“刚刚那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慌张成这样?”
宫人:“线人来报,先前跟景大统领一起护送太师爷爷归来的那些夙国明光铠,刚刚急匆匆离开了帝都。”
玄衣无垢:“那些明光铠不是早已归并到光风禁卫,是我记错了还是你听错了。”
宫人:“线人说,今夜那些明光铠穿回了他们的银狼甲,并没有身着光风禁卫的甲衣,看样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玄衣无垢:“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宫人:“可能和刚刚城西天幕上的异象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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