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老婆,我就得管。他固执地抱着这么一个想法,很有道理地坐在门前,坐出一副大男人的气概。
吵闹声惊动了水二爷,水二爷从上院走出来,一听英英回来了,忙不迭迭地就往南院来。南院的景致气坏了水二爷,他大骂了一通拾粮:“反天了是不,敢锁我的丫头了,有本事你把我也锁起来!”
拾粮只好乖乖地打开门,让水二爷进去。水二爷进去没一袋烟工夫,原又跳出来,怒冲冲道:“锁住,想上天是不是,想入地是不是,不是你了,你跟那个王八蛋再来往,我敲断你的腿!”
见拾粮磨蹭,水二爷气不打一处来地骂:“叫你锁住听见没,耳聋了呀!”
万万没想到,水二爷的骂声还没落地,拾粮腾地丢下锁子,走了!
水二爷前面那句话,伤着了拾粮。他不反天,天还是你水家的,我回我的西沟去!
拾粮没回成,让吴嫂拦住了,吴嫂左劝右劝,好话说了一院子,总算,把他的心说转了,说回了。狗狗也趁机凑他跟前,专挑一些暖心窝子的话,说到后来,竟把拾粮眼里的泪说了下来,狗狗忙给他拿来一块干净毛巾,让他擦。
三个人在后院做这些的时候,水二爷忧伤地躺在上房里。拾粮扔锁子的动作让水二爷看到了某种危险,这危险比马家兵还令他恐慌不安。
水二爷躺了大半天,仍然想不出一个解除麻烦的办法,最后,不得不败兴地承认,自己老了,一个老如黄昏的人,是没有力量解决麻烦的。
听天由命吧,一生刚强的水二爷人生头一次发出宿命的叹。
不过,这天的水英英并没固执到底,等她跳出屋子,一看南院空荡荡的,刚才骂她锁她的两个人,都没了影。院里飘荡着一股怪异味儿,水英英感觉不对劲,扔下包袱到了后院,看见吴嫂跟狗狗一左一右护着拾粮,像护住一个受伤的婴儿,水英英心里,就多了层东西。她悄然离开后院,重新回到自个屋里后,想法,就跟刚回来时不一样了。
八月出去九月也快要出去的一天,水英英意外得到消息,平阳川仇家二公子仇家远并没叛变,他让祁老太爷暗中送走了,送到了他该去的地方。祁老太爷的宝贝孙女祁玉蓉原来也姓共,正是靠了她,仇家远才得以平安脱身。
消息是平阳川那边带过来的,二姐说她们一家暂时还好,让爹和英英不要担心。
水英英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不久之后,水英英开始呕吐。一开始她以为是吃坏了,嚷着跟拾粮要药。连着吐了几次,吐醒了吴嫂。这天再吐时,吴嫂惊乍乍地说:“不是吃坏了,是有了,有了啊——”
吵嚷声传到上院,水二爷一个箭步从上院跨出来:“有了,有啥了?!”
“二爷,给你道喜啊,你要当爷爷了!”吴嫂说着,喜悦的泪就打眼里兴奋地奔出来。
水家大院洋溢着一股子喜气,吴嫂那一声喊,让人气已经薄得不能再薄的水家大院猛就翻了个跟斗。水二爷第一个改变态度:“杀羊,拾粮,杀羊。”
拾粮一听要做爹了,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尽,水二爷还没把话说完,他已经跑进羊圈抓羊了。
“爹,我杀,我这就杀。”
水英英脸上挂满了自豪,拾粮宰羊的空,她进进出出,换了好几回衣裳。换一回,吴嫂笑一回。最后,她把刚穿上身的水红汗衫又脱了,子布的,下身穿了条墨绿色长裤,腰有点大,再过三四个月等娃出了怀再穿还差不多,可她用一根红红的腰带硬提住了。这些衣裳,是上次跟拾粮去古浪时买的,那个时候她就想,等哪一天开怀,她一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她可不想学大姐二姐,怀娃时那个难看,丑死人了。吴嫂再次笑出了声:“我的冤家,这裤子现在穿还早,赶着穿了,出了怀穿啥?”水英英不害臊地说:“就今天穿,出了怀还有。”
“穿,穿,想穿啥就穿啥。”水二爷颤着声笑,笑完,又叮嘱:“走路小心点,往后,院里的活,不干。”
“院里没活。”拾粮抢着说。
院里真是没活,自打药犁翻过,院里真就没一点活了,那点儿庄稼,少得让人没法出力气,吴嫂和狗狗,还干一天缓三天呢,哪能挨上英英。
一家人吃着香喷喷的羊肉,口无遮拦地喧谈着,水二爷按捺不住,要给肚里的娃取名字,吴嫂骂他妖精,哪有肚里就给取的?水二爷想想也是,喝了一口羊肉汤道:“我水家又添人了,这回,一准是个带把的。”
一听带把的,英英不满了:“爹,不管是丫头还是娃子,你都得高兴。”说着,脸往拾粮脸上一瞅,拾粮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陶醉住了,怀里揽着月月,目光痴痴的,望住远方。
水家大院因未来的小生命溢满快乐的日子,东沟传来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消息。东沟财主何大鹍摇身一变,坐在了保长的位子上。这一次,他坐得异常坚定,任凭儿子和儿媳以死来威胁,他都不为所动。
消息传开,举沟哗然。人们惊异于何大财主的变化,他不是曾经为逆子何树杨气得发疯么,不是曾经因家里出了叛徒上吊抹脖子发誓说不活了么,怎么现在义无反顾地做起了马家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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