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话便直接讲吧,朕猜不到你要说什么。”汉元帝微微蹙眉,说不清当前心中到底是什么感受。
汉元帝既期待周子欢说出这个答案,又害怕他说出这个答案。
他希望周子欢会是丹娘跟他的孩子,因为那曾是他的全部期待。
但是,这个几率太小了,小到他已经忽略了这个念头。
周子欢今日来此,特意提起当年的事情,想必就是想要说起他的身世吧。
当前自己病重,任何一个举动都决定到皇权,他却不得不防范起周子欢。
“陛下,臣的母亲是初元元年元月离开长安的,她走时已经怀了两个月身孕,陛下觉得臣是要说什么?”周子欢的语气顿了顿,终于讲这句话说出口。
这是一个秘密,更是一个禁忌。
作为皇上的私生子,还是一个压根不被皇帝本人所知的私生子,周子欢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这二十几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从小只坚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务必要将属于他自己的一切夺回来。
“你说你是朕跟丹娘的孩子?”汉元帝的语气颤抖,伸出手指指向周子欢,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是,陛下如若不信,可以滴血认亲。”周子欢的腿早就因为刚才跪得太久而酸麻不已,现如今纵然坐在椅子上,却也难受的厉害。
但是这一日他等了太久,绝对不可以出错。
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端坐在那儿,等着汉元帝的回答。
汉元帝手捂着胸口,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接受这个事实,他跟丹娘竟然有孩子,而这个孩子就是周子欢?
他若真是自己的儿子,他在自己身边待了十年,自己竟然没有认出来吗?
“皇上,可需要老臣去准备东西?”虽然杜松此前并未料到周子欢今日要讲什么,但是早在十年前殿试之时,他就觉得周子欢的眉眼很是眼熟,却又说不出像谁来。
今日,他忽然懂了。
汉元帝许是早就不记得周丹娘的相貌,可杜松却记得。
现如今听闻周子欢这么一讲,他全明白了。
虽无法肯定周子欢实乃陛下所生,但周子欢是周丹娘的孩子一事,杜松确信无疑。
然而,他既然是周丹娘的孩子,还在十年前便知道真相,却直至今日方才开口,这周子欢究竟是藏了个什么心思,只怕别说是皇上,他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周子欢是奔着皇位来的。他心思真是够深啊,十年时间掌握朝中三分之一的兵权,现如今又搬出这个私生子的身份来,他应当是想夺权吧。
不,说的好听一些,他是来认父,说的难听一些,他就是处心积虑想要谋反的逆贼。
“去吧。”汉元帝捂着胸口好一会儿,忽然释然了,反正他已经活不了多久,那就在死前弄清这真相又何妨?不然他心里也会一直惦记着吧。
没人愿意带着疑虑死去,他也一样。
其实他很想问问周子欢,你娘亲带着你活下来的那些年,可改嫁了吗?可吃了苦?
但是人都走了,他再问这些有什么用?
登基二十余载,人却是越发寂寞孤单。
高处不胜寒,这皇位冷清得很。
很多日子里,他就一直想起那张脸,想念那一股子药草味,皱起鼻子似乎那味道就在面前,忽近忽远。
后来,他便自信奉儒教改为道教,整日沉迷于修仙问道之中,只因为这道术修练到家便可长生,可不死,可以脱离**凡胎,变成神仙。
丹娘说过,他今生为皇帝,没有轮回。那如若修炼成仙,不就不在乎有没有轮回了?
那样,无论她到了哪里,转世投胎了多少回,自己都能找到她。
汉元帝抿唇不语,心中却是在瞬间回忆起无数往事。
他忽然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老了。
人在年轻的时候,是不会总想着去回忆当年的事情。还有一个可能,他不仅仅老了,而且快去死去了。
想到这儿,他的心里,便就更加释然了。
不大会功夫,杜松取来了盛着清水的碗,再加上一根银针。
汉元帝率先伸出手去,命杜松帮他扎破手指。
杜松应了一声,完成了这个动作。
当汉元帝手指上的血流在碗中时,杜松的心里蓦地一惊,那滴下来的血已经是浑浊之色,那银针头都已经发黑,估摸着汉元帝的身体,果然是十分不好了。
这一幕被杜松故意侧过身遮挡住了,并没有让汉元帝看到那碗中血迹的颜色,继而直接将银针递给了周子欢。
“侯爷,请吧。”
周子欢接过银针,想也不想就冲着自己的食指刺了下去。
不需要有半分犹豫,母亲不会说谎,她生前压根不同意自己回到长安,他今日的举动本就是忤逆之举。
所以,他确信自己是汉元帝的儿子,毫无别的可能。
母亲一生未嫁,如若不是因为汉元帝,她至于吃这么多苦?
你要她一个怀着身子,惨遭灭门的女人嫁给谁?
母亲生前无比笃定的告诉他,说他的父亲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他不知道母亲是从哪里来的笃定,那边关战火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就在眼前。
“欢儿,皇帝只有一个人,百姓却有成千上万,他顾及不到那么多。他不去杀戮,不挑起战争,便已经是个好皇帝了。就好像娘手里拿着的这些草药,你别看它们有治病救人的能耐,却也有夺人性命的本事。这些草药,在你知道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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