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实一点说,范瑞在听到阳和侯回来的消息时,是连滚带爬地冲出来的,他双眼含泪,极压抑着声音,发颤的喊了一句:“候爷!”
随即他看见宋川白来不及换下衣物上的血,又紧张了起来,立即就回头叫着人,自己动手来扶他。宋川白小幅度的躲避了一下,道:“我无事,不是我的血。”
范瑞道:“可候爷,您的脸色也不好,还是先进屋来歇着吧。”
范瑞嘱咐的人发现疑似阳和侯的人时,范瑞还是先骂了一顿慌慌张张来报的下人,叫人立刻出去跟着,免得是什么人故意放出的诱饵。他这一个月来收到假消息数次,但仍然在每次收到消息后,都立刻叫人准备起来接应阳和侯。
这一月过去,哪怕是在荒原中能够存活下去,那么吃喝,与衣物问题也根本无法解决,阳和侯就算回来了,样子也应当是可以想见的可怜。热汤与水都备着,药与大夫也时刻准备在单独辟出来的院子里,范瑞都已经做好了看见阳和侯被抬回来,他们再在外头守上几天几夜,守到阳和侯虚弱悠悠转醒之际。
送往京都的信件也分装好,只待人一到,便立刻将信送出,而若消息为假,那么便由范瑞亲自处理销毁。
宋川白一面听着他的布置,点头说:“我知道你做事可靠。没担心过这个。”
范瑞还是不住望着他,一个月,他的脸看上去垮了些,细细的皱纹横生,倒是没有话本里出现的白头,但脸上满是喜悦也掩盖不住的疲态与担忧。方才一路跑来时,背还是很直的,与下属说话时,背也还是很直的,但与宋川白一同往回走,走着走着,他的背也垮下去,松松垮垮地弯下去了,说话时只有那双眼睛依然迸射着狂喜的光芒。
陈桐生咳了一声,低低道:“管事,你累了。”
范瑞眨眨眼,眼里满是血丝,他很无奈,很没有办法的笑了一些,不接她的话,只是道:“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候爷身上的血,难道是你......”
陈桐生有点烦,说:“不是。”
“怎么不是?”宋川白接口道:“我无事,她受了很重的伤。准备的那些都用在她身上吧。”
纪英依然不作声的跟在他们后面,范瑞问起来,宋川白便只说了他的名字,讲从荒原出来时遇上的。陈桐生跟着宋川白学的鬼精,撒谎撒的信手拈来,补充道,是她这五年里结交的可信朋友。范瑞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点头应了,也以待友的姿态对待他。
跨进门,对着迎面而来拿着衣物汤药,拎着几个大夫的下属,宋川白脚步一转避开了,道:“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看看她伤势。”
下属诺诺应了,范瑞却一把抓住宋川白的手臂,端过汤药来,直递到宋川白的嘴边,道:“去风寒暖身子的,候爷喝了吧。”
宋川白垂眼嗅了嗅,有点不高兴,以陈桐生的嗅觉,她能够闻出来里面的药绝不止祛风寒暖身子这么点功效,味道苦的直冲灵台。但他什么也没说,接过来一口气喝了,范瑞立刻递上来糖。
宋川白看着糖块乐了一下,转手塞进了陈桐生嘴里,他这一系列动作做的自然流畅无比,连陈桐生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张嘴接了。
宋川白凑过身来,漂亮的眼睛看着她的,含着笑意低声说:“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去治伤,我等会儿过来,什么都告诉你。”
陈桐生没什么表情,用舌头将糖抵到一边腮帮子上,过了片刻,耳朵却发红起来。
宋川白满意地抬脚走,范瑞便跟上,人在门口分成来两拨,余下来的簇拥着陈桐生往另一边走。
纪英迟疑了一下,便随着陈桐生的一拨走,走了一小段路,陈桐生后知后觉地刚想说什么,宋川白忽然回过头来,声音不大不小,所有人都清晰地听见他道:“客人,往哪里去?”
纪英站在原地,他客人的身份让他此刻的位置十分尴尬,只见他脸部抽动了一下,似乎咬了下牙根,道:“桐生身受重伤,我自然跟着看她情况,若是大夫问起来,我也好交代当时受伤状况。”
“我觉得不必了,”宋川白一抬手,道:“她受伤时离我比较近,大夫有问题来问我便可,更何况她需要休息。”
他停了停,加重语气笑道:“客人?”
纪英脸部又是一抽,梗着脖子点了点头,又转向宋川白,却在走至他面前时,听见宋川白吩咐下属---他甚至都不是对范瑞讲,而是对范瑞身边的下属,道:“领客人去正厅小侯片刻,我就来。”
陈桐生:“......”
果然他当时不与纪英针锋相对并非宽宏大量,只不过形势不利,他暂且收风教纪英得意而已。
纪英沉着脸跟着下属走了。
陈桐生伤的确实重,但她恢复能力也着实强悍,大夫为她细致地处理了外伤,对着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咂舌不已,连声询问陈桐生此刻感觉。
陈桐生头晕的厉害,身上也滚烫,想来是要准备着睡过去了,想快些将大夫打发走,耷拉着眼皮说一切都好。
偏生大夫细致,仔细为她把脉,逐渐把出了一脑门的汗,就差跳起来去告知阳和侯这个病人的不对劲,转而去请教门外的另外两个大夫。
范瑞做事确实细心,想到了陈桐生,三个大夫中,有一个是特地请来的女大夫,颇有些名气。另外两个资历老些,还很有些对女子做事的偏见,因此一看要治病的竟然不是候爷,又论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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