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茗不爱听这种话,解释道:“不知你对我动了什么手教,走上十天,我有八日在昏睡不醒,能够想起来什么?”
孔顺将眼睛一低,乍一看竟然是一个透露出一点点羞涩和不好意思的笑容,他那张秀气的脸做起这种惹人心软的表情来得天独厚,然而他本质里又令方茗看清了是个随时会向身边人注射具有麻痹效力的毒素,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因此他这样的姿态令方茗在毛骨悚然之余,还生出了疑惑,她脾气直,这些年练着学会了许多弯弯绕绕,但终归是不能够明白将自己卷在一起的,盘蛇似的孔顺。
当年孔蒙还未来得及顺理成章来到京都,都还在路上,宋川白便按照约定,除掉了沈氏父子,即便曾经一起谋划方家灭门之案的主谋并未,也不可能被一个一个揪落马来,但沈氏一除,朝中风气已然大变。
之后方茗所投靠的党派又立场模糊不清,方茗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自己复仇依然是一件遥不可及,堪称梦一般的事情。
她靠着位置优越,一面私底下做事,一面也配合宋川白给了他消息,阳和侯自然不会去为难孔蒙。孔蒙在阳和侯府做谋士,闲的天天坐在太阳地下喝茶,隔三岔五写信让方茗好好教导一下自己弟弟。
孔顺天生与他人不同,后天更是长成了一个谁也琢磨不透的神经病,这一点当哥哥的还是很清楚。
他们虽然为同一个娘胎里同生十月的一对兄弟,但却并未曾能够像其他此类兄弟一样心意相同,反倒是隔着一层水雾似的,模模糊糊的相通着,又实际很不相通。
孔蒙对方茗说,孔顺很愿意听你的话。
方茗倒是看不出来,但仍然因为与孔蒙的交好,尝试着去指引照顾了一阵子,孔顺心情多变,一会儿子对她和颜悦色的,开着玩笑,一会儿子又讲话架枪带棒,令方茗在不悦之余还要不停思索这到底是玩笑还是在讽刺她。
待方茗回过味儿来了,孔顺又客气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跟她讲话,礼数很周到客气的,令方茗无从适应。
后面方茗也就逐渐随心了起来,相处的倒也不冷不淡,相互讲话都不会吃亏,有人看他们觉得感情不错,有人看他们觉得关系岌岌可危。
其实方茗自己都看不明白,她曾经以为孔顺心中有数,如今她看清楚,连孔顺心里其实也是糊糊涂涂的。于是就没有再有要求。
一个能够恶劣报复你,又转头谈起情义,将自己心中情感骨肉剔离地一分为二。发火时,自己都寻不到情义所在的疆土,要飘洋过海,经过迷茫的远渡,才能重新找回温情的人,能够对他,对他所表现出来的感情,有什么要求呢?
“咱们赶路吧。”孔顺看着马吃够了草料,一牵缰绳,道:“要与他们一同到镇上。”
方茗说话死板些,问出一句话,得有一句话的回答,说:“那你二哥怎么办?”
“你担心他呀,”孔顺语气毫无道理地讲:“还是担心自己的消息不灵通,失了先手?”
方茗瞪起眼睛,孔顺又笑,说:“放心吧,二哥比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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