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之后是什么?
在北朝消亡,荒原出现的百年来从未有人能够说清楚这件事情。
即便曾有人进入过那广袤得几乎无穷无尽的荒凉原野之中,在荒原里葬送了友人的性命,消耗了此生一切的好奇与探索yù_wàng,也从未有人走到过尽头。
还是其实荒原根本没有尽头呢?
荒原上丛丛枯黄野草顺着目光所及之处蔓延生长开去,长到了遥远的天边。圆日将坠,被残阳包裹着,湿哒哒,暗沉沉,余辉沉甸甸地粘在天幕上往下流,苍穹仿佛一张倒扣的盘子,闷得其下蝼蚁喘不过气来。
玉铭扒开面前的干枯得割手的杂草,艰难地从中间爬了过去,轻轻的,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只要一个人......
只要来一个人,就能把这份地图带出去......
他瘦得极其厉害,几乎已经到了一种皮包骨头的地步,两颊深陷,因为脸部过于消瘦的缘故,眼球都突出来,手指干瘪如同枯枝。
就在这茫茫的荒原上,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他将去往何处,能不能到达目的地,他只是以缓慢的动作向前爬着,直到身后沙尘骤然飞扬而已,一人穿过那飞扬的沙雾,追到了玉铭身前。
那人也十分消瘦,但无论比起身体外形与缺水成度,都比爬在地上的玉铭好太多了。对方双目圆瞪,在看清玉铭的那一刻直身扑了上去。而同时玉铭猛地翻身抬手,架住了对方的攻势,接着抽出一手对着来者的眼球猛地一扎,眼窝中的粘液体与鲜血飞溅,玉铭伸手将眼珠扯出来,片刻后一股带着腥甜的奇异气味从眼眶留下的组织液中流出,玉铭凑上去大口吸食那古怪的液体,随后发力将身上的人翻了下去。
自始至终,那个人都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叫声,仿佛感觉不到痛苦一般,只是愣愣地睁大了那双无神的双眼。
玉铭喘息着,口腔中传来的血腥与腥甜味让人想要呕吐,但那股液体却为他提供了力量。玉铭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奔跑起来,身后被挖了眼珠的人在地上无知无觉的躺了半日,另一只完好的眼珠一动不动,随机表情麻木的从地上爬起来,向玉铭追了过去。
半支眼竟然速度很快,眨眼便追上了玉铭,扑向他,伸出的手掌痉挛抓放着,一抓住玉铭的衣料,便紧紧地抓死了不再松开手。
“滚......”玉铭发出嘶哑的声音,听起来突然模糊的哭嚎:“滚啊!!!”
大串的泪水几乎是瞬间就溢出眼眶,布满了他灰扑扑的脏脸颊,玉铭绝望地向前挣扎着,不敢回头看那个人一眼:“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你!你放手吧,大哥啊!”
他骤然反手将附在身上的人推开,把人退的推一声闷响摔在地上,玉铭咬紧牙关跪着向前爬去:“只要把东西送出去,送出去我们就成功了......送出去就成功了......”
下一刻半只眼再次攀附而上,嘴唇蠕动着,仿佛在喃喃地说些什么,但却无法发出声音来,于是只好瞪着无神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玉铭。
玉铭知道若自己足够有经验,足够狠心,足够有大局观念的话,便不应该浪费此时半只眼那正不断流出的的液体,便应当断他手脚,完全地废除其行动能力,以免他跟着自己走出荒原。
然而他做不到,身,是照顾他带领他的人,哪怕玉铭已经多次见过大哥还清醒的时候,如此对待与他同样状态的人,把他们留在荒无人烟,也毫无任何生存希望的荒原深处,但玉铭却终究无法下这个手。
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掰开,一次又一次地将大哥击倒,半只眼却一次又一次地从地上爬起再次攀附而来。
最终玉铭妥协了,他不再理会紧紧跟着他的人,而是闷头向前行去。
走不动就爬,一步一步,一寸一寸,粗糙的沙砾将皮肤磨裂,研磨其下同样干瘪的血肉,玉铭身后逐渐拉出了一道深深浅浅的血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血印又慢慢地变淡了,终于再度淡至看不见了。仿佛一身的血都流干了似的。
日月颠倒,黑白交替,他经历了不知多少天,终于来到荒原边境,就在他即将爬出荒原的那一刻,混沌无比的大脑突然清醒过来,他突然想起要阻止身后的大哥与自己一同离开荒原,惊慌失措地回头望去,却见大哥不知什么身后已经停下来了。他那麻木而呆滞的脸上仿佛露出了一丝笑容,淡得难以辨认,但再玉铭眼中却无限放大了,变成了大哥还正常时会对他露出的那标准性爽朗的微笑。
玉铭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了,他轻轻地说:“原来你是想送我......”
原来你跟到这里来,不是想逃脱出去,只是想送我离开而已。
他剧烈地颤抖起来,好像下一刻就会嚎啕大哭,玉铭记得自己刚加入北猎堂之时,就是一个很爱哭的小伙子,动不动眼睛红了,堂主便笑话他,大伙儿都笑话他,最后耐心来教导自己的,还是大哥。
大哥说玉铭就跟他亲弟弟一样,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也无数次拿蒲扇般的大巴掌拍着他的脑袋放声笑道:“只要大哥在,便不会亏了你。”
玉铭一动不动地凝视了颓倒在地的大哥良久,半空中苍鹰盘旋啼叫,日影移动,玉铭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爬去。
原先的计划如今都对不上了,玉铭既没有遇到前来接头的人,他靠着从大哥身上吸取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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