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和恒德帝一直是传着纸条交流,顾恒舟不知道沈柏到底跟恒德帝说了什么,却也不能表现出好奇,只能应是起身退出御书房。
房门关上,恒德帝脸色顿变,一脸冷煞的瞪着沈柏:“先皇后的事,你知道多少?”
先皇后宫里伺候的人全都被秘密处决,整个昭陵,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清,沈柏绝不应该知情。
恒德帝的语气满是质问,泄出三分杀气,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弄死沈柏。
沈柏并不害怕,又拿出一张纸放到恒德帝案上,上面写道:沈柏无意探究先皇后生前之事,只是国舅的才能天资若不能为昭陵所用,实乃暴殄天物,沈柏只是为了太子殿下和昭陵的将来着想。
沈柏放完纸条便乖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恒德帝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卫如昭的才能不用是浪费,沈柏的才能不用又何尝不是?
有些事不可能永远被掩藏,日后等赵彻继了位,那些真相也终究会被查出来。
恒德帝叹了口气,问沈柏:“你打算如何说服国舅?”
这便是同意了?
沈柏暗暗松了口气,她赌对了,念着与先皇后的夫妻之情,恒德帝也会不遗余力的为赵彻铺路。
沈柏拿出最后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先皇后病故,后位虽然一直悬空,但除了皇后的封号,陛下把其他一切能给的都给了德妃,李氏一族也因此日渐繁荣壮大,多少会让国舅心寒,沈柏以为,陛下可适当打压四殿下。
这话若是被人听见,只怕是要被株连九族。
沈柏这次递完纸条却没回去跪着,就这么站在恒德帝面前,期盼的看着他。
恒德帝把玩着那张纸条,良久才问:“你做这么多,当真只是为了帮太子做事?”
沈柏摇头,她准备的纸条已经用完了,直接用手指沾了墨汁在空白的纸上写道:四殿下折辱于我,我自知命贱不能与四殿下相提并论,却也不能忍下这口气。
她脖子上的勒痕已经好了大半,但舌头还不能说话,手腕上的伤痕也还在,恒德帝拧眉,沉声问:“老四当真对你做了不轨之事?”
沈柏眼眶发红,深吸一口气写道:沈柏今日的提议对陛下和太子殿下百利而无一害,若陛下发现沈柏包藏祸心,随时都可处决沈柏。
沈柏没有一直揪着这件事争辩,反倒让人觉得可信度高了一些。
恒德帝皱眉不语,沈柏想了想又写了一句:陛下单纯打压四殿下,可能会让四殿下不满,正好可以借故答应世子殿下方才的请求,如此一来还能掩人耳目。
顾家一直是坚定不移拥立恒德帝和赵彻的,恒德帝打压了赵稠,扭头再让顾恒舟改任睦州校尉,这一碗水也算是端平了,任谁都没有怨言可说。
桌案上已经铺了七八张纸,这一环扣着一环,饶是恒德帝也觉得完美得无可挑剔,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绝对不会相信整个谋划出自这个叫沈柏的少年之手。
此人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缜密,城府也如此之深,日后岂不是会把昭陵朝堂搅得天翻地覆?
恒德帝好奇的看着沈柏,轻声问:“你做这么多,究竟所求为何?”
沈柏深吸一口气,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下:求我所爱之人,和风顺遂,安好无忧。
一刻钟后,沈柏从御书房走出来。
已经快到正午,明媚的阳光倾洒而下,让人浑身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在屋里待久了,突然走出来有点适应不了强光,沈柏抬手挡住阳光,往凌昭宫的方向走,然而刚绕过一道拱门,手腕便是一紧,整个人被拉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头顶的光线明明灭灭,而后陷入昏暗,后背被抵到凹凸不平的假山石壁上。
顾恒舟单手撑在她耳边,高大的身子将她完全笼罩,像一块巨大的无坚不摧的盾牌,可以为她遮挡一切风雨。
沈柏没有反抗,就这么安安静静看着他,心脏柔软得不像话。
顾恒舟本来有满肚子的疑问要问,对上沈柏亮晶晶的无比专注的眸光,一下子卡了壳。
无声的对视一会儿,沈柏主动伸手环住顾恒舟的腰,脑袋也随之抵上他的胸膛,像小猫一样撒娇的蹭了蹭。
顾恒舟绷着脸问:“干什么?”
语气虽冷,却没有动手把人推开。
沈柏哼哼两声,抓住顾恒舟的手在他掌心写道:和好行不行?
什么叫和好行不行?他们什么时候吵架决裂了?
顾恒舟拧眉,抓着沈柏的后衣领让她离自己远一点,看着她的眼睛说:“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昨天晚上你还干了什么?”
唉……喜欢一个记忆力特别好的人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沈柏暗暗叹了口气,从袖袋里又摸出一张纸,不过这张纸被特意叠成三角形,乍一看像一张符。
顾恒舟去拿,沈柏灵活的躲开,顺势把他推开,后退几步,到了安全距离才把那张纸丢给顾恒舟。
顾恒舟抬手接住,沈柏笑着挥挥手,哼着小曲儿大步离开。
顾恒舟犹豫了下没有追过去,耐着性子打开那张纸。
纸上的字很多,从他醉酒后开始写,说她是奉太子之命送他回迎泽宫的,宫人来问了几次话,送了几回东西描述都很正常,到沐浴以后那些文字就开始变了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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