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人龙全副披挂,精神抖擞,大步进來,报名参拜。杨嗣昌看了左良玉一眼,问道:“将军千里奔波,一路劳乏,看座!”
湖广巡抚和总兵等人都肃立左右,却给贺人龙一人设座,众人都觉愕然。贺人龙受宠若惊,逊谢道:“督师钧檄,不敢耽搁。轻骑奔走,算不得劳累,督师面前不敢就座。”
杨嗣昌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左良玉看,但也不想做得出格,刺激左良玉一班悍将,点头道:“将军辛苦了。”
“不敢。”
贺人龙千里赴会,对答又如此恭顺,杨嗣昌暗喜选准了人,微笑道:“将军退在一旁,会后在传见详谈。”随即环视着众人,面色郑重道:“本督师坐镇襄阳,已近三个月,之所以按兵不动,尚未向流贼大举进剿,一则为准备粮饷甲仗,二则为调兵遣将。如今诸事妥善,严冬已到,流贼无处觅食,最宜进兵围剿,上慰皇上宵旰之忧,下解百姓倒悬之苦。”杨嗣昌顿了一下,声色越发严厉起來,说道:“圣人曰:不教而诛为之虐。本督师自到襄阳,三令五申,然军中骄玩之积习仍存,藐视法纪,违令不遵,一如往昔,以为尚方剑不过是个摆设,无足轻重。大军进击,首重号令。号令不行,如何灭贼?刘备当年谆谆告诫其子刘禅勿以恶小而为之。史称诸葛孔明治军,善无微而不赏,恶无纤而不贬。……邦域之内,咸畏而爱之,刑政虽峻而无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劝戒明也。皇上一再谕示,乱世宜用重典,不可稍存姑息。沒有霹雳手段,不显菩萨心肠。殷太白,你可知罪?”
兴山道监军佥事殷太白惊魂落魄地跪到地上,叩头道:“卑职也是无心之过,其中原委已向督师陈述明白,求阁部大人恩典!”
“不必狡辩!绑出去,立斩!”
“卑职冤枉呀!”
杨嗣昌冷笑道:“你冤枉什么!当年孙武子以妇人小试兵法,吴王有宠姬二人不听号令,枭首示众,宫人无不震慑,军容整肃。何况我等负剿贼重任,决非儿戏,斩迄报來!”他离座向北拜了四拜,请了尚方剑,脱去黄绫套,授与中军。中军跪地双手接了,捧出大堂。片刻之间,他回來跪禀道:“殷太白已在辕门外斩讫!”
杨嗣昌望望大家,长叹了一声道:“本督师并非好杀,实不得已。我容得了他,国法军令却容不得他。望诸君以殷太白为戒,恪遵军令,努力杀贼,勿负朝廷,勿负国恩!”
众人看他借殷太白的首级树威,个个心惊肉跳,忙不迭地答道:“谨遵钧谕!”
稍后的传见,贺人龙被安排在宋一鹤之后,且是单独召见,以激起左良玉的醋意。杨嗣昌满面春风,如同世交子弟闲话一般,全沒有督师的架子。问了问士卒数目和粮饷情形,亲把贺人龙送出节堂,诫勉道:“将军与左大帅都是难得的干城之才,如今左大帅已加封平贼将军,将军不是甘于居后的人,多立几个战功,我定如保奏左大帅一般保奏将军,觉无偏私。”
“谢大人栽培!”贺人龙欣喜若狂。
“本督师刚刚接到密报,张献忠逃到了四川的太平县,人马驻扎在西北七十里处的玛瑙山。自古太平县就是秦川锁钥,北上陕西,南下重庆,东走武汉,西进成都,指日可达。将军不要把功劳都让与左良玉呀!那样可无法向皇上请封了。”
“末将连夜赶回防地,即刻进兵。”贺人龙急急告辞,带着亲兵飞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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