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免税,其实是个误会,因为自大唐时就有课税的政策。
僧人交税,也是个误会,因为绝大部分的寺僧都没有交税的经历,大唐正是佛学兴盛的时候,对不识字的老百姓来说,目连变身就是最深刻恐怖的记忆,问佛老爷收税,衙役们可没这个胆,州县官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就那点税,随便哪里补一补,也比问释门催税来的妥当。
所以,赋税这个概念,只有在僧人准备出家时必收,而且度谍超贵,过了这一坎,僧人们就真的可以优游于体制之外,出入于权贵之家。
朝廷对释门寺产的控制力越低,建寺修佛之风逾兴。
释门免税就成了惯例。
就在三十六位释门代表在各自智囊团的集思广益下,在连夜挑灯达成共识下,准备次日好好的再与朝廷理论理论,哪知才用了早饭,来到讲经堂阶前,事情就有了变故。
却是有内侍来传旨,连开两天大会,陛下却都因政务俗事未曾亲临,很是过意不去,今日休会一天,陛下亲自设宴,款待诸位代表,请诸位贤德大能稍作准备,即刻出发,马车都已备好。
众僧大喜,能与陛下当面交流,那是最好不过了,当下有人问道:“此时天光尚早,不知陛下在哪设宴?”
“就在御驾行辕。”
“劳烦尊使稍候,吾等这便出发。”
当下僧人们各回云水院更衣,见驾不比议事,自当隆重。
这一换装,众僧气度又大为不同,个个宝相庄严,在童子的伺候下登车,辚辚而行。
到了行辕,却见前庭戒备森严,虎贲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深身上下漫着锐如利剑的杀气。进了后苑,却是绿树白雪,间杂腊梅,宛如仙境空灵。
内侍引着众人脱靴进入暖阁,一进门便有暖气扑面而来,却是早烧好了地龙,只见室内空空,只摆着三十六个蒲团,室内正中有一鼎炉,上有檀香枭枭,闻到这熟悉的檀香味,众僧的心境顿时缓和了下来,有人忍不住念了声“阿弥陀佛。”
可室内再无他人,上首的檀木御座也是空空如也,陛下自当晚来,但连个接待的人也无,这就让人有些诧异了。
还是引路的内侍开口道:“请诸位大师自寻蒲团入座,陛下等会就来。”
“多谢尊使。”
众僧依言入座,行思禅师习惯性的往首位走去,不妨衣袖被人轻拉了一下,低头一看,却见蒲团上有字,却是“密宗”二字,再看前面的,有净土宗,三论宗,而律宗竟然摆在首位。
行思看向右边,却见右前分别是法相宗,华严宗,禅宗,俱舍宗。
行思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十寺九禅,他是禅宗在关中地区的领袖,竟然只排在小乘佛教俱舍宗之前,是可忍,孰不可忍。
“尊使留步,这蒲团位置错了吧。”
“好教大和尚知晓,咱家只入室。”
惟则与其最不对路,当下笑道:“行思师兄,朝廷做事,怎会连蒲团都会摆错,请吧。”他一边笑着,一边却虚引着净业寺老和尚处恒往首座而行。
那处恒六十有八,这几年律宗式微,净业寺不论是香火还是门徒都少的可怜,要不是顶着律宗祖庭的门头,连做代表的资格也没有,实在想不到会轮到自己坐首座,当下急着摆手:
“这定是蒲团摆错了,行思师兄,劳驾,我俩换一换。”
“阿弥陀佛。”
大慈恩寺的方丈承昭喧了声佛号,沉声道:“两位师兄着相了。”
“阿弥陀佛。”
有了这一台阶递过来,行思自嘲一笑,说:“承昭师兄说的对,是贫僧着相了,蒲团就是蒲团,位置就是位置,诸位师兄,请。”
明诚和尚在承昭身边坐下,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华严宗竟然能坐到第四的位置上,看来,陛下只对禅宗不满呐,不过也确实该管制管制了,否则,无法无天之下,再来一次三武一宗运动,天下释门又将大动元气。
众僧坐定,各自默念经文,等待陛下亲临,这经文一念,时间就过的快,不知不觉一炷香燃尽,有内侍轻手轻脚的上前换过一支,方退下,便有喝道声响起:“陛下驾到……”
众僧连忙站起,看向大门,早有内侍把门帘升起,有寒风倏的吹进来,顿时裹走不少暖气。
明诚和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见门外进来三人,左一位是捧剑武侍,相貌咸严,目锐如剑,右一位是秉笔文侍,唇红齿白,少年清秀。
中间先行的自然便是当今大秦陛下了,却是身着一袭素白常服,没有半点帝王贵气,相貌英俊,虽留着一字美髭,但却并无太多的威严气势,反而给人平易近人之感。
“参见陛下。”
“啊,见过各位大和尚,坐,请坐,突然有个政务处理一下,让大家久等了。”
秦越很随意的与众人打招呼,路过承昭身边时,还合什回了个礼,这让大慈思师的主持大为荣光。
秦越在位置上坐定,很随意的一靠,笑道:“诸位都是有大智慧的贤者,释门存在的问题,朝廷的难处,大家都很清楚,我们要相互体谅,相互理解和包容。
佛教,起源于西域,昌盛于华夏,究其原因,一来,是有无数的释门先贤以弘扬佛法为己任,劝人行善,造福苍生,二来,这些先贤大德,能取长补短,融合贯通,形成具有我华夏特色的释门教义。
很了不起,在这点上,释门比道家做的好。”
这样的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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