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成醉了。
他是率部跟着甲寅一路来到这东边最前线的无当飞军主将,虽然年届四旬,平时也自负武勇,但哪见过这般大的大阵仗。
仅是无边无沿的大军阵列便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然,前方的喊杀声离着足有一里多远,中间还隔着马队,他并不能看清前方的动静,但那震天响的喊杀声,惨叫声还是让他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不得不喝一口酒镇胆。
这一喝,便再也歇不下了。
一葫芦酒喝完,摇摇,有些不甘的弃了,然后发现头有些发晕,见鬼,老子啥时候喝醉过了。
“蒙将军,松个扣子,别中暑。”
赵磊善意的提了个醒,握着长枪的手指骨节有些发白。
最前方战况听的见看不到,这才让人揪心呐。
而前面的马兵已开始有了动作,纷纷从马袋里掏出一小把精粮,手托着开始喂马,有些人还搂着马脖开始窃窃私语,更有人把宝贵的好酒尽数喂给战马,自己却只是仰头摇着空葫滴两滴,那些人都是变态,对战马比对媳妇还好,这是准备要冲阵了,赵磊看着他们,鼻腔里倏的有了酸意。
“杀……”
“杀……杀呐……”
前锋乱阵中,祁三多驻着狼牙棒立于偏厢车上,两眼通红,状若恶虎。
两军一接阵,便再无花招可言,只能拼血勇,眼见着己方将士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倒下,云车上的木云仿佛睡着了一般,没有给他任何旗讯,祁三多恨不得亲自挥棒上前。对那位本是敬佩万分的军师将军也有了十分的怨气,还真他嬢的是铁血心肠冷面人呐。
“杀……顶上去,杀呐……”
高耸入云的云车上,木云好整以暇的一手抱着竹筒,一手托举着千里目,站的高,望的远,可这玩意,普天之下,只有他手中这么一具。
有了这玩意,敌军先锋呸一口浓痰都能看的见,对面那云车上慕容廷钊时不时与身边那位雄壮侍卫请示交谈也看的清清楚楚,有了这,就能料敌先机,这才是除虎子外谁也不说的必胜四。
祁三多的焦急,他看在眼里,可现在还不是变阵的时候,因为敌军没变阵,双方大军伫立,只有中路展开了刀刀见血的搏杀,这时比拼的,便是定力。
他放下千里目,举起竹筒喝了一口茶,想了想把千里目交给身后女扮男装被他男人硬塞过来当护卫的顾明楼,“你帮某看着对面阵营,尤其是中路步兵大阵,某闭目一会。”
顾明楼接过千里目,这东西她玩过,有那位皮实的夫君在,什么稀奇的玩意她都有机会玩上一玩,她将千里目凑到眼前,略调了调焦距,便认真的观察起来,不过盏茶功夫便惊叫了起来:“枢相,那一路兵动了。”
木云倏的睁眼,起身,接过千里目一看,见敌方中军果然动了,足有万人的步兵大军开始压上,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传令先锋使,变阵。”
祁三多接到旗讯也忍不住一声呐喊,然后指挥前部后退,这一退,便如大海退了潮,露出了阵中一字排开的偏厢车。
才有机会喘一口浊气的崔彦进看到那一溜狼牙森森的偏厢车,忍不住暴了粗口,操,这是拒马兵的车阵好不好,奶奶个熊的,慕容延钊,你个亡八蛋,站那么高看不见么。
却不知慕容延钊正在摇头苦笑。
秦兵死鬼,偏厢车上坐着兵,隐在阵中,远看去哪有车影,却等中路大军压上了,那一溜的偏厢车才露出了真面目,可这时再变阵,已经晚了。
“无妨,我军倍数于敌,只管压上便是。”
与慕容廷钊的焦虑相比,宋九重就平静多了,嘴角还能噙出笑意来,“朕倒是要看看,这区区三个方阵的步兵,能玩出什么花来,如今看来,不过是仗着有些奇技霪巧罢了,我军不能再等,令左右骑兵也开始行动,原定方略不变,一股作气上吧。”
“诺。”
慕容延钊一抹板须,换上青色令旗,重重的一挥。
右翼马兵主将高怀德重重的往头上一扣兜鍪,大声吼道:“预备,冲……”
左翼马兵主将韩令坤以刀面贴额,轻声的呢喃了两句,这才翻身上马,却只是沉默的一挥长刀,三千铁骑一声高喝,缓步出阵。
宋军马兵既动,秦军左右两路马兵也开始咆啸着扬刀催马,草原平整开阔,有足够的空间任凭马兵纵横,结果,左中右三路,形成了三团经纬分明的战圈。
冲锋与反冲锋,袭拢与反袭扰,双方将士各逞本事,将满腔鲜血抛洒。
与沸腾如龙的马队相比,中军步兵大阵反而安静了下来。
崔彦进收拢着兵阵,一边指挥橹队防御,弩弓对袭,一边等候着中军大部队的到来。
而秦军则依托偏厢车的防御,驽、弓、投矛,三远程飙射。
其实偏厢车是宋军的叫法,它真正的名字叫武刚车,名字比较复古,但功能却在与时俱进。
比如行军时,这车与普通车一般无二,运辎重坐人两不误,进战场后活动挡板或抽或拼,然后在预留好的方孔中插上尖锐的矛刃,就有了别样的防御功能。
但它的功能远不是如此单一,左右两侧的车壁上早留好卡槽,机弩一架,五百步处的目标射中了便开花,又或者改成砲车,这砲车投臂短,投掷距离并不远,西瓜大的石砲也就五六十步,不过足够了,比如用来投掷石灰包、又或者炸药罐,正好。
所谓炸药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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