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那边奴才关照一下,能省着就省一点。”马齐道。允禩道:“在京各王公贝勒贝子可以捐些银子。”允祥立即顶了回去,“本来催还国债,一个个已经叫苦连天,再叫捐银子,会弄出事的。”
雍正仰着脸想了半晌,突然一笑,说道:“一场大高兴事,没想到议出这么多难题。这样吧,内务府里还有一些存银,拨出二百万,朕自己宁可勒啃些儿,不叫下头受屈。每个兵二十两,看去是不少,但那是‘均数’。从将军到千把总、十人长、伍长,扣到兵那里,顶多落个五六两,还敢再少么?”
“万岁说的是。”允禩笑道,“就是慰劳军士家属,抚恤阵亡将士,也有个层层克扣的道道儿。臣说一千二三百万,已经紧打紧的了,再分斤掰两的,不但难,也不成体统,朝廷脸面要紧。”雍正思量半晌,说道:“这件事且就定了,今个儿不议财政。说说看,谁去西宁劳军?”允禩见众人一时说不出人选,遂一躬身道:“依着臣看,总得去一位王爷才好,无论十三弟、十四弟,要不然臣弟去?我从没有从过军务,也真想看看军营是个什么样,沙场是什么样儿呢!”
雍正颊上青筋不易觉察地抽动了一下,笑道:“你们谁也不能去,各有各的差使都还忙不过来呢!允更不成,母后病重,他在病榻前与朕咆哮争吵,母后亡故,他难辞其咎!这事朕已告知张廷玉,下旨削去他的王爵,所以今儿会议没叫他。待会儿下朝,老八去见见他,叫他消消火性,去遵化好生读书守灵,不奉诏,朕就圈禁他!”几句话冷冰冰硬邦邦顶回来,允禩顿时涨得满脸通红,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许久才叹道:“臣……遵旨。”
“至于大军全部移防关内,朕看也不必。”雍正徐徐说道,“阿拉布坦收容罗布藏丹增,志在不测,还要防着西边。劳军的事去个阿哥……嗯,就是弘历吧,再带上图里琛,加一个刘墨林,去宣旨,命年羹尧率三千军士,带上战俘五月到京,在午门行献俘礼。该省的钱一个子儿也要省,该花的钱一个子儿也不要省。这件事由允祥统筹,张廷玉抓总儿处理政务。老八,旗务整顿是你的差使,朕竟不知你每日干些什么!看着咱们这些旗人吧,栽石榴树、养狗生孩子、领钱粮、下馆子、吃茶、玩鸟笼子全挂子的本事,叫真个儿的去办差,不是糊涂蛋就是面糊塌——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么着不事生业一味玩物丧志,关乎大清气数!所以你别的事不用管,管好旗务,约束好这些兄弟,还有宗室子弟,你就功劳不小!”
雍正长篇大论,由军务一下子又扯到旗务,众人心里都是一震。黜落允禟、允,接着就剥允的王爵,今儿索性直斥允禩“整顿旗务”不力!张廷玉看着允禩一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心中不禁一叹:“轮到老八了!”允禩早已站起身来恭听他的教训,心里恨、悔、怒、悲、苦五味俱全,看着摆着方步悠然踱步转来转去的雍正,真想一个窝心脚踢过去!但他不能,也不敢,强咽了一口唾沫,勉强赔笑道:“万岁教训的是。其实自圣祖爷三次亲征准葛尔,满军旗人已见不得真阵仗,已经不如汉军绿营能打仗了。这件事臣弟不知思量多少回,办宗学叫他们读书,能办的差使尽着安排,只没有那么多的缺,有些事也真难办,总不成都赶了他们下乡种地?”
“为什么不能?”雍正铁青着脸立即顶了回来,“汉人能种田,旗人就不成?你倒给朕提了醒儿,怀柔、密云、顺义、大兴这些京畿地方有的是荒地。你叫宗人府内务府筹划,没差使的旗人,每人开五亩荒,不比在北京坐茶馆子吹牛皮强?对,就这么办!”大约觉得自己说话口气太硬,雍正吁了一口气,放缓了语调,竟上前拍了拍允禩肩头,叹道:“别怪朕发脾气,朕是心里发急!八旗子弟当年纵横中原,以一敌百,如今这样子,朕痛心疾首,这不图省几个钱,图的是叫咱们的子弟不要毁了、烂掉,不要堕落了!你素来众望所归,这差使谅别人也办不来,朕瞧着你呢!”
允祥和允禩是几十年的宿敌,但“八爷党”里真正明火执杖欺侮作践自己的是大阿哥允禔和九阿哥允禟,十阿哥是个爆仗,明着来,九阿哥是摇羽毛扇的,真正坐纛儿的这个“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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