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赫王二十年,女公子芷兰及笄。
芷兰及笄,赫天子亲临;日覃夫人早逝,柴夫人代为主持;为芷兰加笄的,是中山王子匡之孙鱼书;除却几人,还有当朝三公,即太傅宋骁,太师子丑,太保子匡。
王室及笄,这排场属实简陋;天子亲临,夫人持礼,三公观摩,这又是天大的排场。
阳春,彼桃夭夭,桃花或含苞,或吐蕊,或绽放,美艳动人。
昔年文王娶伯岐之女桃花姑,喜得四子一女。桃花姑喜欢桃花,文王自然也喜欢,称万花旖旎,桃花占去芳华五分。
阳春,芷兰及笄,梳洗,挽髻,及笄。
“女公子真国色。”宋骁赞叹不已。
“天子大德,得女温婉如斯。”子匡自问平生见过的丽人、美人不算少数,却找不到一个能与芷兰媲美之人,由衷赞叹道。
“我那好姐姐姿色动人,芷兰更甚一分。”柴夫人一直将芷兰视如己出,美眸怜爱之意流转。
子丑不语,君子不好色。天下首圣,德行高洁,众人在子丑身侧,也隐隐觉得有圣洁之气环绕。
芷兰静坐桃树下,含羞不语。及笄,便意味着要嫁人了。她有些期待,自己的夫君,会是怎样的人呢?
赫天子悲喜交加,就是一缕青丝,也藏着日覃夫人的影子。
那年他即位两年,楚伐枳,枳国求助于他,送枳地美人日覃小翠求亲。
那时候的赫天子雄心勃勃,又有子丑劝解,不敢沉迷女色。不过是碍于中山王面子,这才答应了枳国求亲。
便是先前刚娶了宋地丽人,宋骁之女宋蔻,他也只觉得美人虽好,却不能贪。直到遇见了小翠。
那时候小翠十六,比现在的芷兰稍大一些,稚气尚未完全褪去,眉眼已经长开。只一眼,赫天子便喜欢得很。
七年耳鬓厮磨,小翠生两子一女,留下一子,便是公子枝,女则是芷兰。
可惜,美人命薄,公子枝刚足月,小翠便卧床不起。这一卧,便是天人永隔。弥留之际,小翠求了他两件事,一是善待孩子,二是送她回乡。
第一件事,他问心有愧,芷兰跟着柴夫人长大,公子枝自小便被送去鲁国当人质,今年及冠才回。为人父,未曾善待子女一天。
第二件事,小翠被册封为夫人,地位尊贵,理应入王陵。他只是提了提将小翠骨灰送回枳国,母后欣然应允。欢喜之余更多的是伤感,他生平第一次和母后顶嘴,最后还是完成了小翠遗愿。
和小翠,有的是缘,从黎都到枳都,千里迢迢,又朝夕相处。
和小翠,无得是分,从初见到永别,同床而眠,又天人两隔。
那七年,是赫天子一生最快活的日子。
小翠总说:“天子应当以国事为重,不必日夜厮守。”
赫天子总是回答:“君子先修身齐家,然后才治国平天下。”
修齐治平,子丑所言,字字珠玑,句句在理。
送亲的是日覃伯贤,他在枳国贵为太傅,枳王在大黎也不过是五等子爵。女儿能伴在君王侧,是福气。王城多少士族,大黎多少诸侯嫉妒这个僻野小国的幸运草莽。
接女儿还的也是日覃伯贤,天子命贵,小翠福浅,无福消受天子恩宠。
牙牙学语的芷兰,尚在襁褓的枝,不识日覃伯贤,芷兰躲避在柴夫人身后,枝哇哇大哭,母子连心。
赫天子没敢去看日覃伯贤的眼睛,他只留意到日覃伯贤的背影,厚重如山。
一别十六载,赫天子从未去过枳地,只听小翠说起过,枳地草美花香,水暖鱼肥。
小翠生前,赫天子答应陪她去枳西,临江而歌,登山而舞。
小翠死前,赫天子答应送她回枳西,承次一诺,必守一生。
“天子,天子,”太保询问,“是想起伤心事了?”
宋骁皱眉,一言不发。赫天子拭去眼角热泪,从回忆里走出来。
眼前,桃花艳丽。桃树下,芷兰及笄礼已经完毕,并无繁琐程序,这是子丑的意思。太师说的,赫天子自然会听,虽然不明其意,但不敢违背。
芷兰一笑,桃花失色,纷纷扬扬坠落,洒下一场花雨,点点滴滴落在芷兰身侧。
无风,正值花期,众人瞠目,不明所以。
“桃花高洁,芳华坠地,恐非吉兆。”宋骁说出自己的揣测。
子丑从头到尾一言未发,这时候招手,接了一片桃花,放到芷兰头上,然后毕恭毕敬朝天子作揖,说道:“女公子有羞花之颜,此乃吉兆。恭贺天子,的女如斯,天下羡之。”
宋骁不接话,他一向钦佩子丑,子丑说是吉兆,那便是。只是,到底是天下爱慕,还是天下觊觎,他就不得而知了。
及笄的芷兰,三分稚气氤氲,绣了一弯娥眉;剩下七分由桃花芳华升华,此女夭夭。
芷兰行过及笄礼之后,诸侯遣使求亲不下二十人,赫天子能躲则躲,能推则推。
若是芷兰生在寻常人家,作为父亲,他能替女儿择一良婿。可惜,芷兰生在天子家,便是他,一国之君,也不能做主。这是天子得悲哀,也是大黎的悲哀。
三年,芷兰及笄已经三年了。这三年,芷兰与柴夫人同住,从未出过王城。不出王城,这是子丑的意思,也是赫天子的意愿。芷兰聪慧,便是深宫就久锁,也终日不觉得厌倦。三年而已,父王深宫久锁二十又三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本以为三年过后士族公子不会再惦记芷兰,谁知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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