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之一醒来就觉得世界格外清净。
熟悉的床帐,熟悉的被褥,熟悉的寝衣,这是回宫了?
他很快记起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幕,似乎是有人冲撞了他的马车,害得他一不小心竟又将自己给磕晕了过去。
怒气渐渐爬上心头,霍衍之哼了一声:“来人!”
一脸惊喜的赵久福红着眼凑了过来,脸上表情十分熟悉,跟花神祭前一天那场意外时几乎一模一样。
问清事情经过后,霍衍之重重拧眉。
“是安王妃的小堂弟?朕记得,罗家似乎也是诗书传礼之家……”
赵久福觑着他脸色慢慢道:“启禀陛下,冲撞陛下这无礼狂徒名叫罗章,是安王妃隔房的堂弟,叫安平侯一声堂伯父。其父任职工部员外郎,他本人只考了个秀才功名,如今已被拿下……”
霍衍之脸色不渝。
看来是个靠着安王妃、安平侯的裙带关系上位的旁支亲戚,虽然关系不亲,但敢在长安街上纵马飞驰,以冲撞平民为乐,这种纨绔子弟的倚仗可未必是他那个员外郎的父亲!
“人关哪了?京兆府?大理寺?”
赵久福苦笑道:“区区一个秀才功名,奴婢哪里敢把人往大理寺送?正好碰上五城兵马司的人,奴婢便‘请’他们将那位罗公子送去京兆府里头反省了。”
他没说的是,估计过不久安王妃就该带着小安王进宫探望太后了,没准安平侯夫人也会去坤栩宫拜见。
霍衍之对这种纨绔子弟只有厌恶之情,扔下一句“告诉京兆尹秉公办理、不得徇私”,就又按着抽抽的太阳穴睡了过去。
阴暗的府牢里,一身绸缎长衫的罗公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用身上的玉佩试图贿赂狱卒,替他给家里传信求助,可对方收了他的东西,表情仍是淡淡,从白天等到天黑,还是没人来看他。
牢里的冷饭馊菜他哪里吃得下,春末的夜晚还有些寒意,更别提这样不见天日的牢狱了。
在饥寒交迫中,罗公子为数不多的聪明才智终于被齐齐激发了出来,他突然记起,今天怒斥他的几个奴仆中有一个矮胖的男人,声音尖细得过分,还面白无须……
罗章顿时生出疑心:“该不会撞上了哪位进宫面圣的王爷吧?可王爷怎么会用那么粗陋的平民马车?不对,前阵子骁郡王似乎回了京,那个外乡泥腿子恐怕真能干出这种事情……”
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次日大清早,他就把头上的玉簪、腰间的绣金腰带都拿去送给了昨天那狱卒,态度十分恳切地求了一回。
又等了半日,他终于见着了家里人,是他的叔父,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他父亲已经被他气得病倒在床,且要把他逐出族谱。
罗章险些没被气晕过去,等他知道昨天冲撞的人究竟是谁后,他彻底面如死灰。
中年男人摇摇头欲走,牢内衣衫不整的青年人哭道:“求叔父救我!咱们不是还可以去求王妃娘娘、太后娘娘吗?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罗家快刀斩乱麻的做法令京兆尹大为震惊,处理起来更有些犹豫。
虽说陛下开了金口,让他不得徇私,可前头还有句秉公办理。陛下到底是想弄死他呢,还是真叫他秉公判罚呢?
按理来说,在街上快马奔驰冲撞行人,若无伤亡,最多就是罚一笔钱,打几个板子就算了。但罗章那个倒霉纨绔子偏偏伤了陛下龙体,这种情况可没前例可循。
罗家态度倒是很明显,直接将罗章推出来当做弃子。现在知情人还不多,等知道的人多了,只会拍手称赞他们壮士断臂的果敢。可谁知罗家人真正的想法呢?
能做出这种决断的自然不是心思单纯之人,如果他真把罗章判死了,他日安王、安平侯一系会不会因为颜面受损报复他呢?
他们不敢怨陛下,可小小一个京兆尹还是很容易对付的。
京兆尹一夜未眠,在屋里坐了一整晚,也没想出好法子,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个流放三千里。
没打板子,也没刺字,路上还能“不幸病故”,这完全是给权贵之家留下钻空子的判罚。
京兆尹心道,要是罗家真不要这个小子,没有动作,那也不能怪他了。起码,陛下哪里总该是满意的吧?
乾德宫里的陛下心情很不好。
原因很简单,他昨天还引以为傲、准备当做底牌的“异能”突然不见了!
最开始是发现他那盆大病初愈的小可爱万年青开始“长睡不醒”了,然后是从慈宁宫偷换过来的罗汉松老太婆也不理他了,再之后就是听到那个叫止薇的小宫人仰着头跟那株含笑说话,可他只听得到一个人的声音。
霍衍之不信邪,等止薇走了,他从那个暗门出去,辣手摧花了一番,可不管是玉兰、含笑,还是路边的小雏菊,都没有一个回应他。
平时总是充斥在耳边的叹息声、低吟声、窃窃私语声骤然消失,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变得黯然失色。
这种失落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样包围了他,让他有种溺水的无助。
偏巧这次伤也不算重,他私自出宫的事还瞒着不让太后等人知道,这回更是没有后妃殷勤来探望他,多数全挤在慈宁宫门前表现去了,偌大的乾德宫顿时显出几分寂寥之感。
霍衍之只能迁怒到了罪魁祸首罗章身上,得知他被判了流放三千里、已经上路了时,心里还有点不得劲,总觉得太过便宜了对方。
再次见着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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