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挥退了宫女,亲自替他锤起背来,才道:“不知大监是否还记得先前奉茶司当值莫兰娘子?”
周怀政脸上一僵,道:“此话怎讲?”
魏正先跪下道:“莫兰娘子虽被太后贬为贱婢,但好歹也曾怀过龙嗣,如今在粹和馆当医女,受人作践也就算了,如今命悬一线,奴才不得不斗胆来求大监。”
周怀政一听,吓得胆都出来了,“嗦”的从榻上坐起,道:“你且细细说来。”
魏正瞧着事有转机,忙机灵着将事情来龙去脉详细说予他听了。
内殿臂膀粗的雕龙红烛已撤去大半,烛泪残红累于玉盘之上,四周静谧无声。明黄帷幕低垂曳于地,偶有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微风拂过,如轻波泛涟漪。周怀政躬身站在门外,心捣如鼓,他在御前伺候几十年,从未半夜扰过圣驾。
他低着嗓子唤了一声:“官家。”静候片刻,见里面毫无反应,只好壮着胆子又唤了一遍:“官家!”见里头似有人声传来,才接着道:“奴才有要事禀告。”秋风一刀刀剐在周怀政脸上,割得人生疼,他似毫无察觉般,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来。肃静良久,方听里面传来醇厚的声音:“进来吧。”
周怀政蹑手蹑脚走入内殿,低垂着眼跪于地上,额上的汗珠滴入眼中,麻涩难忍。赵祯穿着明黄银丝绣五爪龙纹寝袍坐在帷幕后,临冬半搭着绸锦软被倚在他肩上,青丝遮了脸面,她低声撒娇道:“这么大晚上把人叫醒,太不懂规矩了,官家该好好训斥他才是,有事明日再处置也不迟。”
赵祯浅笑一声,温言道:“周怀政可不是没有分寸的奴才,竟敢来扰驾,必然是事出紧急。你先睡吧,朕去去就来。”说着,边掀起帷幕往外走,边朝周怀政沉声道:“有事说来。”
周怀政扰了官家春宵,又得罪了尚临冬,愈加战战兢兢,恭谨道:“粹和馆的张医女有事求见,此时正在庭中跪着。”
一听粹和馆三字,赵祯隐约猜到是莫兰有事,连外衣也顾不得穿,大步往外殿走去。还是周怀政心细,往桁架上拿了件褙子,披在赵祯身上。
苏文君被请至外殿,她惶恐跪于地上,见官家一身寝衣坐于主位,心中讶异。赵祯先道:“半夜求驾,可有何事?”
苏文君叩首于地,道:“奴婢求见尚美人。”
赵祯瞧了一眼周怀政,见他垂首立于旁侧,神色笃定,遂道:“尚美人安寝了,你跟朕说也是一样。”
蕙馥苑为宠妃宫殿,椒涂四壁,地上又铺着寸许深的厚毛毯,虽更深露寒,却一点也不觉冷。有内侍点燃四周宫灯,照得殿中金碧辉煌。
苏文君心思一转,颇有些犹豫,却还是原原本本将事情始末禀明了,又道:“奴婢仔细看过张医女的医女笔录,其诊断、药方均无过错。奴婢请求察看浅桦娘子尸身,死者已逝,不应扰恼,但事关张医女身家性命,奴婢不得不斗胆觐见。”
赵祯听得不甚明了,疑惑道:“你说的张医女是……”
周怀政这才往前跨了一步,低声道:“正是莫兰娘子。”赵祯幡然醒悟,全身血液翻滚着涌上心头,怒不可遏。
他冷着脸道:“周怀政。”
周怀政见赵祯额上青筋都爆出来了,知道是怒极,更是谨言慎行,走上前跪下听命。赵祯面无颜色道:“你遣人去暴室将莫兰送回粹和馆,再宣御药院的林祥和过去诊治。”
周怀政不敢怠慢,忙起身要去操办,却又听赵祯道:“慢着。”
周怀政忙又跪了下去,赵祯凛冽道:“你亲自去办,务必妥帖。”周怀政恭谨应了,起身快步走出殿外,挥手召了几名内侍,紧赶慢赶的往暴室去。
苏文君听见赵祯如此说,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跌坐于地上,竟无力直腰。
赵祯沉吟片刻,扬声道:“来人。”
因周怀政领着人去了,御前一时没了人,阎文应心想正是露脸之时,忙跨入殿中,道:“官家有何吩咐?”
赵祯道:“你去慈元殿将皇后请来。”
阎文应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瞧着这阵仗,只觉非比寻常,忙道:“奴才这就去请凤驾。”
静姝孤枕难眠,正辗转反侧间,隐隐听闻殿外有喧闹声,更觉心烦,喝道:“谁在外面喧哗?”
外屋值夜的宫人忙起身,往廊下打了手势,有宫人小跑过来道:“官家派人过来请皇后去蕙馥苑。”说话间,若离大娘子已穿戴整齐进了殿,站在帷幕前,躬着身,急切切道:“皇后,官家宣您到趟蕙馥苑。”
静姝不敢怠慢,忙起身洗漱穿衣,来不及仔细装扮,就穿了家常耦合色长裙,外头罩了品蓝纹锦比甲,青丝斜斜绾于耳侧,压一枝海棠。
月已西斜,清辉满地,蕙馥苑灯火辉煌,却寂静无声。
静姝踏着露水而来,满脸倦色,赵祯心有不忍,亲自将她扶入座中,道:“你近日身体不好,只管歪着罢。”静姝听着此言,竟有寻常百姓家里那种夫妻间亲密体贴之感,心底一暖,浅笑道:“臣妾无碍。”
此时尚临冬也已稍微穿戴了立于官家手侧,见到静姝进殿,虽百般不喜,但在官家跟前,哪敢造次,忙笑意盈盈的道安请福。
静姝瞥了她一眼,不屑道:“坐吧。”
苏文君跪得久了,小腿酥麻酸胀,似有千万只蚂蚁在上面啃噬,又不敢乱动,只好强自忍着。赵祯让苏文君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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