旼华又道:“苏且和!”
且和往前跨一步,道:“是,公主。”
旼华没头没脑道:“你可真叫人讨厌。”
且和面不改色,依旧屏声静立于旁侧,默然不语。
旼华忽又轻笑一声,道:“看你满脸的络腮胡子,横七竖八的像……”一时想不出恰当的词语形容,刚好有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猫浑身乱糟糟的从花盆旁钻出,她心思一动,胡扯道:“像那猫屁股一样。”
众人听了,稍稍在脑中想象了一下,噗呲笑出声来。苏且和眉一挑,冷冷斜眼瞥了众人,他的眼神像利刀般能瞬间将人的笑意斩去。旼华见他脸红得可爱,忽然想逗他,便笑嘻嘻道:“要不我来帮你刮胡子吧,我曾替鹦鹉剪过羽毛,虽然不小心将翅膀剪断了。但我还替兔子剪过胡子,剪得可干净了,虽然不小心戳瞎了一只兔眼睛。”
苏且和唇角颤了颤,道:“此等小事不敢劳公主玉手。”
旼华见他脸都要绿了,更觉有趣,故意朝亲侍吩咐道:“去打盆热水来,再寻把刀来,我要帮苏大人剃胡子。”
亲侍领命而去,苏且和见旼华气势十足,满脸正经模样,生怕她真要摆弄自己胡须。恰巧有侍卫过来禀告:“有宫女在殿外右侧宫巷中转了半日,行迹颇为可疑。”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忙道:“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说着,像逃命似的,领着众侍卫往殿外奔去。
天蒙蒙亮时,子非就来了绯烟殿,从晨阳破晓,到日头高照,她连水也不敢喝一口,怕要如厕,怕稍一离开,就错失了他。
早上送贺礼之人犹多,子非还有所期盼,总是想着,或许下一个走来之人就是他。到那时,他会笑着问她:子非,你怎么在这里?然后,渐渐走近她,将她拥在怀中。一想到此,子非就傻傻的乐出声来。
待过了午时,人烟渐渐稀少起来,她的心也跟着渐渐凉了下去,一丝一丝像是被抽空了茧子,空荡荡的,似能起风。
秋阳渐暖,她却凉如寒冰。
他不会来了。
或许,他早已消失于那个晨阳未起的黎明,当她登上仁明殿的楼顶,目送他远去,他就再也不会回来。
可是谁又会想到,那竟是永别。
一想到如此,她的心钝痛,像有利剑插在胸腔之上,连骨带血的拔了出来。她想哭,却只是干嚎。她流不出泪来,一年的时光,她为他倾尽了眼泪。
她不求富贵,不求名位,甚至不求厮守,她只是想再见他一面。
远处有侍卫齐整踏步而来,子非丝毫未有察觉,呆呆立在宫墙下,失魂落魄。苏且和领着众人将她团团围住,将长矛利剑指向她,大声喝道:“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子非不知发生了何事,脑中空白如纸,几乎无法思考,又听人怒斥:“速速报上名来!”
秋阳一寸寸往下跌落,薄薄的毫无暖意。子非反应过来,只觉脊背凉沁沁的发寒,忙“扑通”跪于地上,叩首道:“奴婢仁明殿宫女吕子非。”
苏且和往前跨了一步,挥了挥手,众侍卫收了利剑长矛,往两侧退避。苏且和扬声道:“抬起头来。”
子非缓缓抬首,透白的日光洒在她的脸上,泛出深深的悲戚之意。苏且和见她面善,语气也缓了几分,道:“你在此处做什么?”
子非心思转得快,低声恳切道:“今日旼华公主芳诞,想着家里会遣人过来送寿礼,就一早来此处候着。奴婢只想和家人见一面罢,若是有违宫规,还请大人恕罪。”
苏且和沉吟片刻,又问:“你父亲是谁?”
子非却只道:“奴婢舅舅是当朝丞相吕夷简。”
苏且和做事一向谨慎,心中已有九分信了子非,却还是遣了侍从去仁明殿唤了尚宫来对质。待事事都问清楚了,才放子非回去。
总算有惊无险。
窗外更深露重,一轮明月斜挂于天际,照得满庭苍白。子非立在通鉴馆庭中,倚在檐下朱漆廊柱上,直直望着正殿门上挂的那三字“通鉴馆”。
想起当年她爬至梯上挂匾额,从上面掉下来,压折了刘从广的手。他痛呼疾首、气势汹汹的模样,犹如昨日,一晃眼,却已是此去经年。
亦记得他与自己玩笑闲扯,有时她一时失言,惹了他生气,或眉头紧皱,或吹胡瞪眼,或背过身去不理她,但不消片刻,就笑吟吟的心意回转,拿着宫外寻的稀奇物件,嘴如蜜罐的逗她,只为博得伊人一笑。
月朗星空,她却苦楚难言,空拾满腔落寞,默默轻声吟诵道: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掌医女苏文君忙至掌灯时节才停歇,忽听闻莫兰被暴室抓去,犹还不信,仔细问了宫人情形,才焦急起来。她连忙将莫兰的医女笔录拿出,特意将浅桦的病症、药方等一一检查过,确认莫兰毫无过错后,才寻邢少陵想办法。
苏文君在宫中呆了十余年,深知其险恶,绝不敢掉以轻心。
邢少陵毕竟主事多年,心有主见,又知道莫兰与官家关系,遂道:“你去蕙馥苑找尚美人理论,定要抓紧时间找出浅桦死因,不然罪名落定,莫兰难逃一劫。我去福宁殿求求御前的人,看能否帮得上忙。”
苏文君认识邢少陵十余年,倒是第一次有事求他帮忙,本以为不过是馆中贱婢,还怕他不肯,竟不想他却如此尽心尽力,不觉心中一暖,道:“莫兰是我最看重的徒弟,若是此次能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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