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江晚枫依旧是一袭青衣,行过拱手礼后便目不斜视地站在帐外,像是没看到靠在女君边上的无间城主和旁侧坐着的陆蕴一样。
岁宁宫那么大的动静,江晚枫应该不会不知道。
但这人情绪太淡,锦色一时竟看不出他究竟是太过自信事情不会暴露,还是根本无谓处境不把生死放在眼里。
要是前一种倒还好,但若是后一种,那可就真的悲剧了。
不管怎样,该试的还是得试一试,思及此,锦色开口说道:“自然是让卿替朕诊脉的。”
江晚枫便一言不发上前替女君诊脉,不出片刻就得出结论:“陛下脉象细弱,又面色不华,当是气血不足,稍后臣给陛下开副补气养血的方子便好。”
“有劳卿了。”他的回答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虽丝毫没有技术含量但却又是颇为真实的症状。
鉴于还得把谈话继续下去,锦色也只好陪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知沈小姐如何了?”锦色状若随意地问道。
江晚枫的师妹姓沈,单名一个‘檀’,闺字小乔。
提到师妹,江晚枫清俊的面色明显冷了几分,语气虽还算平静,眼神却十分漠然,“有劳陛下挂心,师妹仍与从前一般无二。”
仍然是昏迷不醒,没有半点反应,若不是还有微微起伏的心跳作证,几乎无法将其跟活人联系在一起。
“万物皆有灵,草木之类虽不如人一般五脏俱全,却也同样有生命和呼吸。”锦色慢慢说道,“卿的师妹昏迷至深,大抵已近草木类。”
江晚枫一顿,眸中不禁漫上几分异色,接着他又听见那人问道:“卿可用过醒脑草与鬼针草了?”
“这两味药,前者有醒脑开窍之效,后者有活血化瘀之效,卿不妨用来一试。”
江晚枫眸色越发复杂,皇帝……何时懂得这些医药之事了?她既懂这些,那她身上的毒……
锦色刚才那一番话,算是明摆着告诉江晚枫自己懂医了。
慕容熄颇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面色清冷的江晚枫,忍不住想到,不知医仙谷主现在心情如何?若是回过味儿来,可会觉得惊疑羞愧?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陛下懂医术?”还没等江晚枫问出口,反倒是慕容熄最先坐不住了。他一下从靠枕上弹坐起来,一脸惊异地问道。
陆蕴虽同样心有疑惑,却心知不该在这个时候贸然出言……陛下自当有她的打算,万不可因自己坏了事。
锦色轻描淡写道:“朕近年来身体不怎么好,闲暇时偶尔也会翻翻医书,览阅一二。”
江晚枫却还在思索皇帝方才说话的内容,他其实用过那两味药,不过,却并没有起多大作用。
‘近草木类’又是什么意思,是说小乔像植物一般吗?
“江卿?”锦色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臣在。”江晚枫应道,微微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陛下似乎对此病颇有见解?”
锦色轻笑一声:“卿莫要抬举朕,医仙面前,哪敢班门弄斧?”话落她又颇为怅然地叹了口气:“救己犹难,谈何救人……卿说是吧?”
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女君话里之意,分明昭然若揭。
江晚枫面色时红时白,淡泊如水地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感到如此羞怒难言。
不愧是精通帝王心术的皇室中人,她这般行事,兜兜转转一步步把话说到这里,就是为了逼自己表态?
她心知肚明凤体如何,却偏要陪他做这场戏。
眼看气氛似乎有陷入僵持的趋势,这时陆蕴适时地给了江晚枫一个台阶下:“陛下身中奇毒,此毒极其不易察觉,也难怪江贵君未能发现,江贵君不妨再诊一诊,细细查探一番?”
他们都知道。今日这殿中之人,恐怕没有不清楚的。
江晚枫心下了然的同时,也游移不定起来,他若是再诊,应要得个什么结论呢?是说出毒名,还是给出解药?
锦色不知他心中纠结,只觉得既是打算交易,自然要拿出些诚心来,因此徐徐道出前世经验记忆:“医冶卿之师妹此病,当主用针灸之术以醒脑开窍,取一寸半银针,针刺神庭、本神、百会、率谷、脑户、脑空等穴。再辅以川芎、三七、丹皮、丹参等活血化瘀之药,以促气血流通……或可见效。”
慕容熄低声笑问:“陛下懂医,可能医我心疾?”
锦色怼他:“心急自有百花医。”
慕容熄:“……”
说来有条不紊,熟知穴位,精通药理……这叫略知一二?
真是见鬼。
江晚枫将百般复杂思绪咽进腹中,权衡片刻之后,准备再次为女帝请脉。
正在此时,忽然殿门口传来一阵骚动,间有呵斥之声响起。
锦色示意陈安去看一眼,此时殿外已响起疾声高呼之音:“荆州急报!求见陛下……求见陛下!”
陈安匆匆前去查看,待见一人衣角靴边满是泥泞地跪在殿门外,顿时不悦道:“凤帝寝殿,宫中重地,不可无故喧哗!”
那人发冠散乱,眼下乌青,满面急切之色:“公公见谅,属下荆州驿使,大江突发决堤,灾情十万火急,务必请公公替我通传,让我见陛下一面!”
陈安大惊失色:“什么?大江决堤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陈安回头一看,却是女君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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