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正在帐内给女帝冶伤,慕容熄坐在有一面明黄帘帐之隔的外间,目光凝在凤榻所在的方向,狭长桃花眼里幽光流转。
刚才从头至尾,他一直在暗处看着。女帝神色始终清淡平静,甚至被剑刺中也不曾变过,最后她将要昏倒的时候,他竟然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现了身。
萧瑾朝……慕容熄在心底默问道,你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招?
他可以确定,她从前绝不是这样的,但脸分明还是从前那张脸,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欲知真相,必近其身。
慕容熄唇角微勾,他忽然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日子了。
锦色受的伤其实并不严重,剑身堪堪只刺进去一个尖,只是一点皮肉之伤。但她体内存毒,身骨本就虚弱,确是经不起折腾的。
昏睡了小半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暮晚,刚睁开眼就见一人背光坐在榻前。
“……陆蕴?”锦色哑声叫道。
“陛下醒了?”陆蕴扶住她,伸手把闲置的软枕叠放在她身后,然后朝外面吩咐道:“去让人拿药来。”
锦色没开口说话,虚弱倒是其次,主要是懒得过问什么。
两个字,心累。
陆蕴看出女君眉眼间的倦怠,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眉心,目光之中暗含几分心疼。
“陛下,国师已羁押在宫里,后续如何,陛下当尽快做个决断。”陆蕴低声道。他是怕女君下不去手,若骆流宣犯上无罪,何以震慑何以服众?
锦色微微闭目,“他闹这么一通,现在怕是已经满城风雨了吧。”
她睁开眼睛,缓声说道:“传令下去,削去骆流宣国师之职,迁大理寺正,即日起前往大理寺任职。”
大理寺正,是大理寺下直接审理案件的官员,也是审案官中品级最高的一种,掌审理具体案件或出使到地方复审案件。
他既然如此不能明辨真相,合该去好好历练一番。
“对了,就让他负责彻查晴纶之死一案。”锦色眸光微冷,说道:“朕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能让他这样不惜代价地闯宫。”
陆蕴试药的动作一顿,若成了大理寺正,可就再不是一人之下的国师了,而是成了六品以下的实职之官。
从骆流宣一人的角度来说,显然不怎么好,但若纵观全局来看,无疑极为周全。
“陛下做的很好。”陆蕴把盛药的银匙送到女君唇边,温声说道:“该喝药了。”
“朕的手又没伤……”锦色被迫接受了一次喂药服务,喝下一口后随即伸手把药碗接了过来,微微仰头动作利落地一饮而尽。
太苦了,比她自己配的药实在苦太多了,还是早死早托生吧。
陆蕴:“……”
“陛下,要不要来吃颗糖?”慕容熄不知何时来到的,掀开帘帐走了进来。
慕容熄眼角眉梢一股fēng_liú公子的标准笑意,轻巧剥开糖纸,给女君递了过去。
纵使口中发苦,但锦色一点也不想吃他的糖,并且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
这厮就是只沾花惹草的蝴蝶,百花丛中过,他未必没有撒过糖。
她才不稀罕。
慕容熄浑不在意地把糖扔进了自己嘴里,口中却说着:“陛下对臣好生冷淡……与对陆大人截然不同,这可真叫人伤心。”
“臣还有些事去处理,熄王君便在这里陪着陛下吧。”陆蕴起身告退。慕容熄素来口无遮拦,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嗯。”锦色淡淡应道。
“陛下,很甜的,真的不打算尝尝吗?”慕容熄凑近女君,薄唇若有若无地擦过女君柔软的唇角,香甜的气味萦绕在两人鼻息间。
“你做什么?”见他竟有启齿深入的意思,锦色慌忙捂住唇微微后仰,却不想正好牵扯到了伤口。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慕容熄低笑:“陛下躲什么?怕我?”
容色苍白却分毫不减昳丽的女君瞥了男人一眼,怕你做甚?不想接触你而已。
话说陆蕴到底怎么想的,让慕容熄来照顾她,他像是安分的人吗?
她可是有伤在身,这人竟还趁机揩油,他也真能下得去手。
“好了,陛下,臣不闹你了。”慕容熄扶她躺好,给人掖好被子,便老老实实坐在宽大凤榻的边上。
单手托腮,目不转睛盯着锦色看。
锦色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开口:“天色不早了,不如……卿先回去休息?”
慕容熄脸色一变,顿时委屈不已道:“陛下又赶我。”
锦色:知道还不走?
这人许是天性fēng_liú,到处寻花问柳,倚红偎翠,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碍不着她什么事也懒得管,但他要是来招惹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想要什么?”锦色问道。
慕容熄笑吟吟道:“陛下这是何意?”
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无论到了什么朝代,所谓侠者总也少不了被官府通缉的,何况是他无间城这样一个暗杀兼探密的‘大型黑社会组织’。
无间城太岁头上动土的事没少干,几乎年年和官家你追我赶打得不可开交。
慕容熄进宫,朝廷不动无间城,二者井水不犯河水,这便是最初他和萧瑾朝的协议。
即便是换了锦色,他们也算是相安无事。可如今他几番暧昧,却又是为哪般呢?
“臣并无所求。”慕容熄眼神一转,贴在锦色耳边低声说道:“臣只是想知道,陛下为何突然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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