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陛下倒是出乎臣意料地沉得住气。”锦色刚在御案前坐下,陆蕴就端了一杯茶放在女君手边。
他本还想着找个时机说与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但没有他的提醒,她也照样做得很好,既对官员略施了小惩,又保全了那层窗户纸,不至于现在就惹出什么乱子来。
“朕过往……很是冲动吗?”锦色顺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挑眉问道。
关于做过的十分冲动的事,她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存储。
陆蕴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锦色清咳了一声,言归正传,说道:“朕不动那厮,一则确实是有忌惮的成分,二则也是想不能便宜了他。”
陆蕴只以为她是顾忌局势,倒不曾想过‘便宜’一说,闻言不由得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锦色言简意赅道:“先榨一榨他的油水,再砍去他的左膀右臂。”
陆蕴了然:“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锦色低声嗤笑道:“正是这个道理……不然免职干什么,便宜他回家养老吗?”
早朝也并不是一无所获的。她下罪己诏,不说取信于民,也是表出了个态度。
至于那张和光,不妨就走卸磨杀驴的程序,先坑宰相大人把棘手的事情解决完了再说。
陆蕴望着女君的眸色深深,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萧瑾朝有明君之能,这一点他早知道,却从未如此真切清楚。
但无论如何,路还很难走。
宰相党不仅控制着中央禁军神武军,还把持着掌管朝廷军机要事的枢密院,如若要动他,实在如蚍蜉撼树。
锦色倒是看得开,她不是不知陆蕴的担忧,但现下也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御书房里,清神明目的香在小香炉里燃着,淡淡的香气丝丝缕缕地盘绕在宇下梁间,安静得只有狼毫笔尖接触宣纸时的声音。
两人都伸手去拿最后一本奏折,手刚好碰到一起。
手背上柔软微凉的肌肤一擦而过,陆蕴心里蓦然一动,当下竟有些不敢抬眼去看那人。
锦色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淡定地喝了一口茶。茶已凉了许久,又苦又涩,难喝得很,女君忍不住苦了脸。
陆蕴拿起那本奏折,心无旁骛般低头看了起来,垂下的眸子里却难掩笑意,丝毫未察觉到自己嘴角上扬的细小弧度恰巧被人捕捉入眼里。
一身月白衣裳的男子面如秋月,眉如墨画,淡红唇角微含浅笑,安静翻阅奏折的模样如诗如画,倒是十分养眼。
陆蕴突然抬头问道:“臣好看吗?”
锦色被美色所惑还正好让人抓包,不禁心下微窘,却面不改色说道:“甚是好看。”
陆蕴忽然探身过去,揽住女君腰身贴近自己,淡红薄唇直直吻了上去。
这这这……什么情况?
锦色凤目微瞠,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
这人一副温润寡淡相,她还当是什么正人君子,处处以礼相待,不曾想竟会……如此孟浪!
蜻蜓离开水面,花瓣落下般的触感转瞬即逝,陆蕴抬手抚了下女君眼角,低声道:“陛下好像很吃惊……我是你的臣子没错,但更是你的夫君,不是吗?”
他修长的手指从眼角向下,慢慢移到了唇边,颇为放肆揉了揉女君微红的唇,低低道:“有些事,合该天经地义,陛下说呢?”
“是……是么?”锦色一把握住他的手拉下来,语气略显僵硬地出声,实则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当然。”
“陛下,国师等在凤栖宫,说是现在要见陛下……”陈安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地禀告道。
锦色看出陈安神色不对,微微蹙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陈安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锦色立刻起身,对陆蕴说道:“朕先去看看。”
这个骆流宣,带剑硬闯内宫,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若不是从前萧瑾朝对他百般纵容,给众人留下了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印象,恐怕现在已经死了百八十遍不止!
陆蕴看着女帝匆匆离去的身影,静止不动许久,方收回目光。
果然,还是放不下吗?
凤栖宫前,国师剑指女帝,素日清冷的面容此刻一片怒不可遏。以两人为中心的区域内,围满了似乎随时准备动手的大内侍卫。
“晴纶之死,你可知情?”一身圣洁白衣的国师大人手持长剑,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插进女帝心口。
锦色被问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晴纶是何人?”
骆流宣冷声道:“陛下忘了吗,是你召她进宫来……从宫里出去后当晚她便不明不白地投湖身亡……陛下还敢说与你无关吗?!”
女君身侧的陈安小声提醒道:“陛下……是那个教坊司的琴师,罪臣之女晴纶。”
他这么一说,锦色隐约好像从记忆中捕捉到了点印象。那女子从前跟骆流宣走的颇近,萧瑾朝许是想见见这女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便指名召她进宫来面圣。
怎么,萧瑾朝见过她后,她便死了吗?
锦色看了眼面前寒光凛冽的剑,把目光移到骆流宣脸上,所以,他便以为,萧瑾朝出于嫉妒之心,命人杀了那女子?
“陛下,可否给我一个解释?”骆流宣似在极力克制,握着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你要什么解释?朕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朕没动过她一根手指。”锦色伸出手轻轻拨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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