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都之后,景幸华连续数日都在奉元殿,召集大臣议事到深夜。
奉元殿门口。“我瞅着君上,比年前那会儿消瘦了好几圈......”左青鸾怀里抱着一沓文书,双眼满是愁云。
原绣云也是相同的忧虑:“君上,终究不再是奉元殿的君上了。”
左青鸾听后惊觉,似乎是不一样了。
从前的景幸华只是代表景氏的血脉坐在王座上,在重明殿听政,回奉元殿议事。
现如今的景幸华,是真真正正的王君,可以守卫景国疆土,保护景国臣民的王君。
“今早传来的消息,泽国王室一行人,从此就被拘押在中州的别苑,无召此生不得返回故土。”左青鸾颇为叹息。
虽然中州的帝君一向以仁厚著称,并没有大兴杀伐。但是列国之中的明眼人都知道的,泽国王室只要被圈禁住,就会开始生病,然后病殁,死后会得到荣哀!至此走完大安史册上的一生。
“可眼下,君上最为头疼之事,便是魏徵的处决吧!”原绣云皱着眉头说起。
如果魏徵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当初他七万叛军出逃之时,即便有徐湛坐镇,西都也必会血流成河。
可他只是圈禁了众朝臣,也未曾伤过百姓。
景幸华始终念着他这份斑驳的君臣之谊,未曾下定决心要如何处置他。
“叛国之罪,意图弑君,这两条足以死罪了。”左青鸾缓缓底下眼眸。
奉元殿中,景幸华听各位大臣们又争执了一个上午,头疼欲裂。最后只说了一句:“既然尚无决断,众卿家先回去休息吧,孤,也要冷静一下。”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举措。但是景幸华已经合上折子,将视线转向别处了。
他们只好行礼,然后依次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左青鸾进来。
“君上,今日议政结束好快!”
“呵,孤乏了,让他们先回去了。”景幸华懒懒说。“对了,凤执和银修最近怎么样?”才想起他们二人。
左青鸾明快说道:“凤执世子住在清风苑,银修公子住在朗月阁。阿云分配的,我觉得甚好。”
景幸华听后,略微思索一番,点点头:“清风苑地势宽广,苑中有奇石假山,凤执应该喜欢。”
“至于朗月阁,环境清雅别致,地势也高,想必银修会适应吧。”景幸华或许自己都没察觉,她对于凤执和银修二人,无心之中已有了不同的见地。
“是的,目前他们二人住了一段时间,未曾听说有任何不适应。”
左青鸾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君上,您大婚之后,银修公子的册封和寝殿,还没有定。您看,是如何安排呢?”
景幸华拿东西的手一滞,她似乎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宫中还有几处空的寝居,等有时间跟礼部对接一下,看下瑶光那边银修的寝殿如何摆置的,我们这边尽量也复原。”景幸华轻轻说。
“或者,银修现下就住在宫里,你们找时间问一问他的心意。”其实这样更方便,但是景幸华担心她们问不出什么来,毕竟银修的性格,她略微知道些。
左青鸾于是将这件事,写进了自己的记事簿里面,准备有时间就去礼部商议。
写完之后,合上纸笔,左青鸾看了一眼景幸华的神色是否有不快,见她神色轻盈,才小心问道:“君上,您的生辰,今年又不过吗?”
景幸华抬头看向左青鸾,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圈之后:“不是马上要大婚了吗?生辰这样的小事,就不过了。传召礼部,循例从简。”很是干净利落的做了决定。
左青鸾声音低了下来:“好的,臣会传召给礼部的。”
两个人沉静了一会儿之后,景幸华突然问道:“青鸾,魏徵的事情,孤,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朝中的大臣,皆以礼法和规章来衡量魏徵的事情,景幸华听的多了,想换一个角度去讨论这个人,和他做的这件事。
左青鸾没想到景幸华会同她讨论这个事情,于是停顿了一下,才慢慢开口:“臣记得,魏徵是宣武君九年,入我们景国。虽然是二十几年前的旧事,但是臣也曾听父亲说过一些。”
“魏徵那时被泽国王君猜忌,他抛弃泽国的声誉,舍下泽国的名利,只身入我们景国。宣武君爱惜将才,故而对他十分倚重。除了这一次的事情,魏大人在景国为臣二十几年,兢兢业业,宵衣旰食不说,还曾在战场上救过宣武君的性命。”
若没有此次,他于景国是有大功劳的。
“那如果孤,要杀了他呢?是不是,就有些忘恩负义了?”景幸华心里的一杆秤,始终摆不平。
“魏徵叛国,君上要杀他,怎么会是忘恩负义呢?”左青鸾急急的替她解释道。
“青鸾,你看你前后说的话,跟那些大臣们说的话,基本上是一样的。”
景幸华长叹一口气,幽幽说道:“太史大人,今日谏言,说可以将魏徵圈禁在西都廷狱,不死,不放。”
“可是,魏大人是名将啊!他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的一生被圈禁终老的。”左青鸾急促说道。
自古名将,马革裹尸,战死疆场。岂能圄于黑暗之中,无望而死。
景幸华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是朝中竟有半数之上的人,认同左太史的谏言。
这让景幸华不得不重新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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