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杀之地更肃杀,苍茫之气更苍茫。
有“人屠”盛名在前,便有欲一睹准剑圣风姿的初生牛犊仰慕而来,且不说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是否真如坊间传闻般那样嗜血好杀,但凡是想在修行界冒头出名的人物,无一不选择百里剑域为出道的舞台。
久而久之,每隔一段时间界门外的荒漠深处便热闹纷繁,成为了与灵山道禅院五十年一届的禅会,云州十年一遇的惊蛰登楼会,剑阁洗剑池百年开启一次的负剑行并称的修行界四大盛会之一。
除了名门望族中的膏粱子弟来此哗众取宠,自然也有真材实料的苦行修士跋涉至此只为进入剑域洗炼道心。
都说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自然就免不了世俗。因每年连绵不绝的人流,被见微知著的富甲商贩敏锐嗅到商机,于是便打着所谓攀剑楼的噱头在百里剑域之外,荒郊野岭黄沙漫漫的荒漠之中建起了客栈酒肆以供真人仙师门打坐休憩,直至如今俨然一副小城镇的模样。
好事者称之傍剑城,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
灵山归途中的红袍僧人手执念珠风尘仆仆,飘飘洒洒终于来到了磨剑庐附近,去时羊肠小道一人三影,回时通衢大道两人双袍。
一路上明黄朴素僧袍的年轻俊逸僧人一边讲述着此行的感悟见闻,一边时不时对着同门不同院的红衣师叔请教佛法与布施。一位道禅院“被”不得志的布道僧人,一位金刚院伪伏魔塔被毁的后起之秀,相谈甚欢,旁若无人。
直到离剑域之外的那座麻雀城不过十里,被师叔提点解惑陷入沉思中的净缘并未注意到身前停下来的师叔,直到一头撞进了那身业火般妖娆飘浮的红色僧袍之中,这才满脸疑惑不解的撤开步子,以询问的目光望向净衍。
却至只见师双手合十,将包浆圆润色泽上佳的念珠夹在掌中,举头望向十里之外的那座麻雀城某处,面色凝重,思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解。
“师叔?”
“无妨。”
仿佛打着禅机,两道声音过后,净缘自觉的退到十丈之外,于荒漠之中盘腿而坐,眼神飘忽于师叔背影与那远处蒸汽婆娑海市蜃楼般的傍剑城之间。
被一股陌生气机锁定的净衍口诵《妙法莲华经》,如临大敌,那股气机连绵不绝,冗长幽深,找不出破绽的净衍正欲大喝避免继续落入下风,一口长气尚未提起,百丈之外突兀的冒出一道身影。
眉头紧锁的净衍脸上不动声色,中心却早已万马奔腾,好快的身法速度,好精妙的敛气法门!
来者是个一身青衣道袍,相貌端正却并不在俊俏之列的青年,青年头上挽了一个普遍的道士发髻,发髻之上插着一只枯木素簪,随意至极,若不是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和嘴里叼着的一根早已枯黄的狗尾草,兴许还真有一丝道教真人的气魄姿态。
“我来震佛。”那青年似乎赶时间一般,直言不讳看着净衍咧了咧嘴,笑眯眯直截了当的道明来意。
一旁盘坐的净缘心中冷哼,好大的口气,望向师叔却见他脸上不动声色,来者气机内敛,修为不显,或许在不确定对方底细之前,师叔并不打算恼怒于青年狂妄自大的言辞,可惜接下来的一句话饶是净缘再心平气和也依旧忍不住犯了嗔戒。
青年嘴里的狗尾草一阵轻颤,他故意含糊不清的道:“灵山倒真的是羡煞旁人,难怪师父总说日落香残,去凡心一点。火尽炉寒,来意马牢栓。”
率先回过味来的净缘犯了嗔戒,后知后觉的净衍扬起了红袍,杀机涌现。
拐弯抹角的骂人秃驴不是慈悲为怀的僧人动怒的原因,青年身上淡淡飘溢的熟悉罡气才是令一忍再忍的净衍金刚怒目的导火索。
……
城外麓战酣斗者不计其数,对此行人早已见怪不怪,更有嗜好这一口的散修、江湖武人早早买了一衣兜南味瓜子或是爆炒的黑沙板栗跟酒肆老板借来一条长凳,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切磋归切磋,如此显露杀机不遗余力倒是除了几年前几个愣头蟊贼壮着胆子专门挑着闩门闭户的冷清时节来傍剑城碰运气,结果被一位江湖武人凭着一身侠气硬生生斩尽,反而成就了武人铢累寸积的江湖名声中又一小撮的威名。
看客们识趣的不再去看城外云涌的杀机,毕竟一个个皆怕殃及鱼池的底层武人最是惜命。
天高云淡风沙起,剑气肆虐白骨现。
七界山中,有邋遢老头七星落子,傍剑城外,有青衣道士敲山震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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