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和柴嫣一路去向了秋水阁,上了天街行走不久,街上行人渐渐稀疏,两人略一留意,便远远望见一人牵着一匹骏马、身着中原女子服饰站在街边,那人也朝聂远和柴嫣看了过来。
两人迎着她慢慢骑马到得跟前,见这人正是耶律依霜。聂远前几次见她时她或是穿着战甲,或是穿着夜行衣,英姿不逊须眉。而今晚她忽然束起长发挽了个发髻,头上戴着一顶契丹族的高花冠,又换上一身女儿服饰,竟也有了一个妙龄姑娘的婉约之美。
若非聂远亲眼见她率兵和柴荣拼杀,如何能相信这身红装之下,竟是个挽强弓、骑烈马的战将?她这身装束竟一时让聂远难以相认,不觉间心生恍惚。
柴嫣并没觉察到聂远神色反常,两人到耶律依霜跟前一起下马,耶律依霜端详柴嫣片刻,忽然开口说道:“你是那晚护着他的那个姑娘,我记得你。”
柴嫣将手中剑捧在怀里道:“记得就好,最好别在本姑娘面前玩手段。”
“你是他妹妹吗?”耶律依霜奇道。
柴嫣不知该不该回答她,她瞟了一眼聂远,见聂远神色冷清,便回头对耶律依霜道:“本姑娘是什么人与你何干?”
耶律依霜不再多问,一边转身欲行,又对两人道:“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知道花蝶不是一般人吗?”聂远驻足原地,问耶律依霜道。
耶律依霜站住片刻后道:“她善于利用自己的姿色,来将男人当做牲畜一般驱使,自然不会是一般人。”说着她回过头问聂远道:“怎么?上次我走后,你被她摆了一道?”
聂远答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秋水阁并不是个放心说话的地方。”
“你怕了?”耶律依霜反问道。
柴嫣看向聂远,见他一言不发,只是忽然牵着马继续走向了秋水阁,柴嫣也连忙牵着小紫跟了上去。耶律依霜冷笑一声,也向那地方走了去,三人三马的脚步声在清冷的天街回荡。
三人到了秋水阁前,却见秋水阁尚未闭门谢客。三人将马儿拴在这条花街街口后,耶律依霜冷冷看了聂远和柴嫣一眼,当先进了秋水阁。聂远也和柴嫣对视一眼,在后面跟了进去。
耶律依霜大踏步进了秋水阁,几个坐在厅边的姑娘正看得疑惑,耶律依霜朝她们叫道:“找三间最僻静的屋子,不要人来打扰,钱不会少给。”
幽兰恰好也在这群女子当中,今日耶律依霜装束大变,她一时没能认出,却认出了她身后的聂远。她只记得聂远来时便奇奇怪怪,他被花蝶暗中唤来的张将军带走后,今晚竟又和两个女子毫发无损地站在了此处,让她十分费解。
“不必再耽搁功夫,就在此处说罢。”聂远忽然打断她道。
他环顾四周,只觉得这秋水阁里的流水、花香、美酒、美人都如mí_hún香一般摄人心魄,仿佛他再向里一步,就会禁不住想要醉倒在这里。若非耶律依霜和他所共知之处唯有此地和白马寺,他也本不愿再来此处。
耶律依霜点点头道:“好。”说罢她在中间一坐,对聂远道:“长话短说,你有几分把握?”
柴嫣警惕地看着耶律依霜,聂远从容地坐了下去,对耶律依霜道:“说不上几成把握,可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战事愈加不利,皇上随时有可能破罐破摔,必会拉你父王垫背。自上次说定之后,你为什么拖了这么久?”
耶律依霜踌躇半晌道:“我……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与你无干。”
“你还在对你叔父抱有幻想?还是你在等你那,尚在契丹国中的兄弟耶律阮的消息?”聂远问道。
聂远直截了当地问出此话,连柴嫣心里也明白了耶律依霜在等什么。聂远以一个外人身份劝说耶律依霜与他叔父反目本就不易,耶律德光只需对耶律阮施以怀柔之策,耶律依霜自会有所动摇。
聂远看出耶律依霜心事,又问她道:“你究竟更相信你的父王,还是你的叔父?”
耶律依霜猛地抬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聂远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你叔父对你兄弟耶律阮宠信有加,他不过是在告诉你和契丹各部,你父王南逃中原是你父王太过猜忌,而非他心有歹意……”
柴嫣听懂了聂远话语,也对耶律依霜道:“对啊,他的意思不就是‘你看,分明是你爹自己猜忌心重才逃到中原的,又不是我逼的。要是我有坏心思,早就对你兄弟下手了。’”
耶律依霜将信将疑,思索半晌,忽然开口问道:“那这么说,我阿弟岂不是安全的?”
聂远答道:“若你阿弟一辈子装作糊涂,不揭穿你叔父谋害亲兄之罪,或许他能当一辈子的安乐侯。可这是你这一脉本该坐的位置吗?”
耶律依霜当下心里一惊道:“你是说……”
聂远点点头道:“你爹,你阿弟,你家这一脉,本就该是契丹国主。可如今却只能客死异乡,最终世代落得个居于人下、随时有性命之忧的结局。”
耶律依霜神色不安地摇摇头道:“不可能……”
聂远叹口气道:“你一心以为只有南人会为权力尔虞我诈,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贵国又何尝不是?”
柴嫣见耶律依霜显然已经被聂远说动,她在心中回味了一遍聂远这番精彩绝伦的舌辩,不禁想要夸耀一句:“真有你的!”可她一看对面耶律依霜的凶狠眼神,连忙沉住了气。
耶律依霜沉默半晌,终于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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