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容歌思考,几个官兵立刻将她们逼了出去,这才看清了客栈里的景象。
二楼走道里,所有的无关人等退了个一干二净,不远处的楼梯下,横竖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男的是车夫,女的容歌自然认不得。
官兵推了容歌一把,将她带到尸体面前,闷闷的问:“认不认识这两个人?”
外面差不多酉时,天已经黑了,客栈里点着烛火,空气里还有一丝丝腥甜的血气。
容歌故作平静的看完现场,点头:“认识那男的,我的车夫。”
官兵:“女的呢?”
容歌:“不认识。”
女的胸口插了把刀,约莫三寸,将女子纤弱的身板刺了个对穿,淌了一滩血,面色早就死白。
客栈里还有其他人,加上夜深,官兵快速清理了楼梯口,带头的下令:“她们两个,一同带走,回去问话。”
紫芸吓坏了,一个劲摇头:“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真的不认识那女的。”
官兵说:“凶手是你们的车夫,例行公事,带回衙门。”
确实逃不了干系,容歌未多做辩驳,那点睡意早就散了,轻拍紫芸的手背,小声:“没事的,例行问话而已。”
容歌想,她重活一次,可能和牢狱干上了,从诏狱换到衙门,还真是……
见她俩手无缚鸡之力,官爷们好心亲眼看着车夫的尸体被抬上拉车,他胸口的衣襟黑沉沉的湿着,是血浸的,半握拳的掌心被刀划的模糊,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伤痕。
她随口问了句:“我那车夫怎么死的?”
有个官兵答她:“仵作验尸了才知道。”
“谁报的案?可瞧见杀人凶手了?”容歌质疑:“客栈大堂里当时就没人吗,没人注意到楼梯口这边的动静?”
“别废话”,官兵不耐烦了,推搡着容歌走,凶巴巴道:“要我看凶手就是车夫,你们是一伙的,楼梯口就车夫和那死者两人,除了他还能是谁?”
容歌沉道:“凡事都讲个证据,你们身为官,怎能单单凭借两具尸体就定了杀人凶手的恶名,我那车夫胆小,断然不会杀人,这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前头的高个官爷回过头来,瞪了容歌一眼,道:“案件原委自有大人定夺,哪里容你置喙。”
容歌轻一抿唇,将心底的疑问压下去,她现在想的是另一件事,自方才看到车夫的尸体开始,她非旦未受惊,还觉得异常熟悉。
若不是碍于场面,她能伸手去查看那尸体,仿佛只要让她近身看一眼,便能断出死因。
夜色已深,衙门的青天大老爷自然不会起夜断案,官兵将基本案情层层呈上去,差遣了几个小吏处理,容歌毫无意外的被暂押了起来。
更深露重,地方牢狱比诏狱还差了些,松松散散的把守着几个小吏,容歌无奈瞧了一眼,就挑了快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
紫芸扒着门口,想叫又不敢,回头蹑声:“小姐,这可怎么办?难不成要一直挨到天亮?”
“等着官老爷在天亮将案子提审,都是烧高香了”,容歌摸了摸饿瘪了的肚皮,说:“暂且将就一晚,以你我现在的处境,求救无门,谁都指望不了的。”
紫芸小嘴一憋:“小姐,他们怎么能草草就将我们抓了呢?明知道我们是姑娘,还关在这种地方,夜里有蛇虫鼠蚁怎么办?”
抬手扯过一边的干草,容歌拍了拍身旁,对紫芸道:“过来坐,我有话问你。”
紫芸憋着打转的眼泪,一吸鼻子赶紧过去坐了。
“小姐想问什么?”
“紫芸,我问你”,容歌斟酌道:“我之前是不是学过医?或者在河州三年,可在药铺之类的地方久待过?”
紫芸连忙摇头:“没有。”
容歌蹙眉:“真的?你再仔细想想。”
“真的没有”,紫芸斩钉截铁:“家中没有会医的人,就连府中的郎中都是请了好多年的,小姐在河州日子清苦,身子也不太好,很少出门,从未在药铺待过?”
“奇怪……”
容歌轻哼一声,面色难堪的低下了头,额角忽地“突突”乱跳,连着她本平静的胸口剧烈起伏,一阵穿痛感猛然席卷,足足使她懵了半晌。
紫芸不知所措,小声缓着:“小姐,小姐!”
“我没事”,容歌扶着指尖,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等那阵子疼劲过去,才缓声道:“一路上奔波劳累,兴许是这身子有些受不住,我歇会。”
紫芸紧紧靠着容歌,依偎着她等待这漫长的一夜过去。
李晖派的车夫是府中的老人,紫芸说上次河州就是车夫一路护送,是个敦厚老实的,人也信的过,一直为李家驾车,根本不可能结识什么仇敌。
信不信得过暂且不说,在容歌这,被信任之人背叛已然是心中伤疤,她抛来车夫的人品,就他的生活轨迹来看,确实没有仇家。
既然不是仇杀,那就是凑巧撞见他人行凶,被人瞬间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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