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年的光阴,着实有些漫长,回首的时候,怎么都看不到尽头,可是她知道,那时候的她,真的很简单,简单而又快活。
天地间唯一一个真神,世事祥和,魔族的小打小闹与她甚是无关,纵使没有了父神和母神,她还有灵族的长老,世间纷乱,均是长老出面平息,所以她这个神当得十分轻松自在。
灵山有一把剑,千万年来受灵气滋养,竟修成了形,阿怜高兴得奔走相告,扰得灵山的小精怪们没个安宁。
她常常在山崖下的长春树上坐着,抬头的时候恰好可以看见他盘坐在崖头,白衣胜雪,黑发如瀑,石台上的琴似乎从来都没变过,枯旧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她想,换一把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她就这么想着,看着,全然不觉时间飞逝,几千年的光景转瞬即逝,他的白衣层出不穷,眉宇间的冷冽却跟阿怜的性子一样,千百年都没有变过。
“阿怜姐姐,你看了人家两千年了,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呢。”
阿怜不可名状地撇了撇嘴,低头看着那个小山精,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那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小山精笑呵呵地转了几圈仰头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知道那把剑的名字,长老说那是星落。”
“星落?”阿怜若有所思地弯起眼角,“原来他叫星落。”
“我不叫星落。”
他的声音沉而凉薄,像极了他看世间万物时的眼神,如一潭暗沉沉的湖水浮着一层薄冰,此时站在她的身后,白衣浮动,透着淡淡的冷辉,眉目如画,冷而孤傲。
阿怜惊得一跳,却忘了自己在树上,不免摔了下去,小山精来回地调整位置:“阿怜姐姐,我会接住你的...”
“咚”
她完美地与小山精擦肩而过,摔得七荤八素的,有些委屈地揉着手肘和膝盖,抬眸看着那始作俑者:“你干嘛突然吓我。”
他挑了挑眉,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身形微动,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了手,她看着他,那双凉薄的眼里似是缀满了星辰,熠熠生辉,让人错觉他很深情,深情得近乎温柔。
“我不是故意的。”他好像没有了先前的冷傲,反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阿怜见他似是有些愧疚,便笑道:“不碍事,左右我皮糙肉厚,摔一下也不打紧。”
他愣了一下,竟觉得有些好笑,弯了弯嘴角却听得她惊叹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仰头看着他,晶蓝色的眼如碧海蓝天般澄澈透明,眉间淡蓝色水纹若隐若现,桃花般温柔缱绻的眼神让人心神微恍,水青色的纱衣轻轻浮动,粘上些许素白的花瓣,似是衣襟处精致的绣纹,她竟这般美丽,美得如同一场幻梦,撩人心弦。
“你叫什么名字啊?”她没有察觉到他的恍神,轻轻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他回过神来,顺手拈掉了她头顶的青草:“千月。”
那一日,十里春风,吹开了灵山的白羽花,天地间如同下了一场没有止境的雪,一片素白,将他几乎融了进去,但他又是那般的独一无二,映在她眼里,落在她心上,悄无声息。
两千年无声的陪伴,终是得他回眸一眼,她高兴得像个孩子,此后的每一日都要去缠着他,他也不烦她,整日坐在崖头弹琴,听她絮絮叨叨说着外面的事。
他出不去灵山,他的剑在灵池,牵绊住了他,阿怜曾问过他何时能出去,他说他也不知道,好像一直在等什么似的,从他化灵的那一日起,直到现在,一直在等。
阿怜不明白,每次提起这个都无疾而终,渐渐的便不再提了。
千月大概化灵时日太短,白日倒是无所谓,到了夜里却常常要回到剑里去休养,阿怜想帮他,却又无从入手,千月便安慰她:“或许过个千百年,我便不用回去了,届时陪你看夜景?”
阿怜才堪堪觉得心情好些,她自能辨事起,到现在已经整整九千年了,也知道化灵之后的五千年甚是艰苦,她虽是神,五千岁之前也是日日待在灵池受天地神力滋养,千月比起她来却是好多了,至少不用从早到晚地待在剑里。
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千月白日里也多是听阿怜絮叨,偶尔答上一两句,待她说累了的时候,他便给她弹琴,她多的时候会就这么睡过去,有时睡上十天半个月才会起来,左右时间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天,长老回来的时候,神色似是有些凝重,阿怜便问她出了何事,她也只是摆了摆手道:“无甚大事,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随即转了话题,问她:“我走了这么久,你有没有好好修行?你都一万岁了,可别只长年纪不长修为,往后我若不在了...”
“长老不要说这些话,”阿怜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的腰,枕着她的腿,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无比安心,“阿怜要一直陪着长老,长老也会一直在的。”
长老似是叹了一口气,很轻很轻,摸了摸她的头,却没有再说话。
夜里,她被山风惊醒,长老已经走了,同往常一样,阿怜略有些失落,望着天上硕大的圆月,月光明亮,天幕愈黑,她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凉,便下了山。
山脚有一处温泉,常年累月,雾气蒙蒙,旁边的花草长得甚是茂盛,她极爱在这里洗澡,反正这灵山千万年来也只有她和长老,近几千年才多了个千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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