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已然吓傻了,只顾拿着盾牌躲在拾得后面尖叫发抖。
一个敌兵挥刀上来,拾得眼见躲避不及,一脚飞上却是踢起尘土飞扬,那人眯了眼,拾得迅速将右手的刀送上。
“啊!”
耗子厉声尖叫,拾得回头就见刀影落下,抽刀一横,险险接下,左脚踹出正中红心,那人‘嗷嗷’嚎叫之际,拾得欺身上前一刀结果,干净利落。
杀了一个,又来一双,没完没了。再加上后面还有个拖累......
拾得扯出耗子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劲头着实不小,耗子脸上顿显五指红印,神智稍稍清醒些了。拾得抽刀的功夫,弯腰捡起一面盾给到他手里“拿着!”
耗子哆嗦着手接住,无需多说已然会意,两面盾牌支起,守住拾得背后。
此时的木头,身上、手上已沾了许多血,双目瞪立,里面盛满惊惧、恐慌和不知所措。他的手在抖,心脏剧跳,每当抬起头都会下意识茫然四顾。
突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木头回头,反手就是一刀
“锵!”
两刃相交,摩擦出金属特有的声音。
“是老子!”
跟前的人一脸血污,晶亮的大眼尤显黑白分明。
木头差点将手里的刀扔出去,脱口而出:“老大!”
“愣着作甚!”
拾得将他拽近跟前,用盾牌护住“走!”
五面铜质盾牌,小小围城,铜墙铁壁般将三人阻隔出刀光剑影。小幅度移动,间隙送出兵刃,几人配合默契,竟是再没受伤。
.......
短兵相见。这场战争最终以赵明寅投降结束,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他,败给了自己。
起兵自立,赵明寅败给了自己的yù_wàng。
垂死挣扎,依旧是败给了自己的yù_wàng。
战前,展霖送来最后一封信笺,意简言骇,只有四字:
吾乃王师
站在城头上,赵明寅想起当年自封为王的初衷
‘安守一方’
那是他对这五城十七寨兄弟们的承诺。
展霖曾送来密函,详细写着这五城十七寨该如何攻守布防,也写明了靖北军会如何击破夺城。
这一仗无论如何都是败!
赵明寅从城墙上望着那位银甲青锋的年轻将领,不见戾气与杀气,唯有古潭名岳的宁静和深沉。
银甲烨烨生辉,青芒无光自映,点兵布阵从容如行云流水,像这战场本就属于他一样,生死皆由他手中;垂眸叹息间,悲悯众生,又如临世的神佛,超度众生安乐。
他不该在这战场,却又必须得在这战场。
不愧为展家后人。
这乱世江山该是有他终结
城上那位青面长鬟手持长刀的儒将用腰间从未出鞘的佩刀自戕,这是赵王余留自己最后的尊严。
从此之后千百年,史书上多了一位以‘仁义’得名的一方豪杰。
展霖也给了赵明寅最后的体面,让人葬于颖城南山间,叶落归根。于‘乱臣贼子’而言,这无疑已然是最最好的下场。
待到收兵回营,几个军医忙的脚打脑后跟,上边过来清点人数,笔墨一划,拾得再没见过晏城外哭着说“我看见我娘了,她喊我像个英雄”那个小兵。
军医说木头和耗子均没什么大伤,给了点伤药让自己擦,就自顾忙去了。
拾得给他俩擦药,耗子可谓浑身是伤,多为淤肿和擦伤,夹带着几丝不起眼的剌伤,最重的莫过于脸上肿胀的像块蒸饼,本就不大的眼睛成了一道细缝。
木头手臂上有条一掌长的刀伤,留了许多血,看得拾得心里发凉。
木头见着却说:“不碍的,不疼!”
拾得故意手上用了点力,木头登时嗷嗷直叫。
“哪个刚才还说不疼来着?”
“疼疼疼!疼死我了!”
拾得拉着脸,手上力道却是轻了许多。
默了许久,拾得开口说:“木头,我想......”
帐帘掀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张屹山笑得爽朗,一进来就搂着木头肩膀:“好小子!老子果真没看错!”
交战时,他只看得木头在他不远,横劈竖砍勇往直前,再后来自己迎上敌将,待将人砍翻,便找不见人了。
木头讪笑,他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想到老大排列在最前。
张屹山看见他臂上包扎好的伤,也只是看了一眼,搂着肩膀直嚷着要去将军那讨赏。
这是好事,拾得只说:“张大人不妨等等,我嘱咐木头几句......”
张屹山却没收回手,怒道:“就你事多!都是男子汉怕什么?!”
拾得本可以说几句好听的话应对,可偏偏没有那份心情。淡淡看了木头一眼,木头赶紧从那条铁一样的胳膊里挣脱出来,站到拾得身后。
张屹山直气得恨不能咬碎一口白牙,怒气冲冲出去。
拾得难得踌躇,思维有些乱,正欲开口,只见帐帘一动,冷不丁吓得人一激灵。只见张屹山去而复返,拿着三杆长戟进来,横着合在一起,足有碗口粗。双手用力,只听一声脆响,木芯包铁的杆子应声而断。张屹山拿着残兵断刃在拾得眼前晃晃,挑衅般,也不说话,没等木头送客就自己走了。
走时还顺带踹了脚从方才就抖如筛糠的被窝,真真儿祸从天降,耗子在里头“嗷”的一声惊呼,哭爹喊娘。
拾得不由笑出声,心想:这五大三粗的军爷,怎地跟小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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