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里这么喊着,心里却有点打咯噔了,因为清楚地想起,2009年8月苏墨森外出办事,走前跟我说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但一个月后他打了个电话说要再过些时候才能回来,叫我呆在家里哪都不要去,说会有人给我送生活费来。我老老实实在家等着,果然有人来送钱,就是后来给我办理苏墨森财产过户的那个叫王德森的律师。这些记忆如此清晰,证明我的脑子很正常,没有忘掉不该忘记的人或事。
我一下一下摇头:“代芙蓉,你肯定弄错了,我真的没有去过青岛,2009年一整年,我没离开过乾州市半步。”
他咬了咬嘴唇,直眉瞪眼看着我,表示相信我,然后,很艰难地开口:“有没有可能,你的母亲当年生的是三胞胎,两个女孩子,一个男孩子,分别送到了不同的地方由不同的人抚养长大,你们自己并不知情?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我惶惶然地摇头,感觉心里突然豁开一个巨大的洞,漏满了不知道从哪里灌来的风,呼啦啦地响,像无数幽灵突然一起哭出了声似的,恐怖里掺杂着悲伤和迷茫,还有一丝无助和一丝奇妙的希望。
之前知道苏醒的存在以后,我有考虑过双胞胎的情况,现在又冒出个三胞胎的可能性,我这原本就很难由自己掌控的命运越发扑朔起来,快要丧失掉真实感了。
有那么一会,我几乎生出幻觉,觉得这世界上存在着好多个“我”,每一个“我”都是我,而我却不知道那些“我”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情况。
我想,不管这世界上有多少个“我”,终归都只是苏墨森的玩具或者棋子吧,代芙蓉刚才那话很清楚,当年在青岛火车站接苏墨森那个女人像是受苏墨森胁迫的样子。
不管那女人是谁,她肯定也都和我一样,受苏墨森摆布,身不由己度日。
我问代芙蓉:“你在青岛火车站看见的那个女人,跟我有多像?”
他回答说:“因为有好几年过去了,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印象里面除去发型和穿衣风格,单从相貌上来讲,应该挺像的吧,我第一眼见你时,以为你就是她。”
我说:“照你这个说法,那我跟那个女人,还有蓝天康复医院那个叫苏醒的男孩子,就应该是同卵三胞胎,而且还是同卵异性三胞胎,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事情吗?”
他坐得笔直,用力抿住嘴唇,表情里有点迷茫,说:“之前我报道一桩医疗丑闻时,接触过一点这方面的东西。同卵双胞胎在所有双胞胎中的比例只有千分之三,它的情况是受精卵一分为二,形成两个胚胎,由于他们出自同个受精卵,接受完全一样的染色体和基因物质,所以性别相同,相貌一样,有时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难以分辨。但同卵产生的双胞胎都是同性的,要么是两个男孩,要么是两个女孩,异性的几乎为零。”
他把最后“几乎为零”四个字咬得特别重,潜台词是也有例外的情况,我等着他说那些稀罕的例外。
可是没有。
在同卵异性双胞胎和三胞胎这个问题上,没有真实可信的例外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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