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夏小秋裹着怒意的低吼:“你承认了,这一切都同你脱不了干系?别以为你有墨家撑腰,我就不敢动你!”
寒光乍然冲出刀鞘,他的性情单纯暴躁,能忍到现在已经不容易。
谁料,刀刚出鞘,手背便被一个硬物砸到,他一时吃痛,当即撒开手,出鞘的刀便又稳稳落回鞘中。
那个砸在夏小秋手上的物件,骨碌碌地滚落在宋然的面前。
是沈寒溪时常戴在手上的,那枚玉扳指。
宋然的胸膛起伏不定,将那玉扳指捡到手上时,眼前多出一双脚来。她望着那绣有金色暗纹的锦衣的衣摆,不敢抬头看他,喉咙有些发紧:“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这个人。”
她说的是那个墨家的暗桩。
沈寒溪却眸色微寒:“晚了。”
宋然慌忙朝对方看去,却见躺在那里的男子口中血流如注,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她心上一颤,忙俯身去探他的脉搏,手在他颈间停了良久,终于缓缓收回。
人已经死了。
手臂上突然落下一个力道,沈寒溪轻而易举地就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她恍惚地望着他,分明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小秋也起身,冷冷道:“大人,把她交给卑职,卑职定然问个水落石出。”他不说要将她交给贺兰珏,便是还有情分在,只他自己心里不肯承认,语气更凉,“解忧阁势力虽大,可他们的少阁主已经落到我们手中,万万不能便宜了他们,不妨趁这个机会,让卑职将他们连根拔除。”
沈寒溪却道:“先退下,本官与宋姑娘有话要说。”
夏小秋张了张口,终是不情不愿地退到了厅外。贺兰珏正抄袖等在那里,瞥他一眼,问道:“如何?”
他道:“别跟我说话,烦着呢。”
直到此时他都不愿相信,那个好脾气又善解人意的姑娘,竟然有这样的背景。
贺兰珏懒懒道:“只愿大人不要被美色所惑。”又眯起眼,露出向往的神情,“大人这次若是不加干涉,能让我放开了审,一定极有意思。”
夏小秋抬高声调:“你想都别想!”
贺兰珏不禁又看了他一眼,而后,轻轻勾起了唇角。
分明已经气成这样,不还是护着她的短吗。
小厅之中,沈寒溪终于开口,声音极寒:“解忧阁的少阁主?承认得可真够利索的,宋姑娘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的眼尾有一道锐利的弧线,盯得她呼吸困难,却不愿在他面前显露出软弱,咬着牙,不发一言。
他抬手,将她的鬓发掠至耳后:“看你的表情,好似是不知从何说起,既如此,那便先听本官说一说那些‘合理’的猜测,如何?”
他的动作温柔,手在她耳畔停了片刻,若无其事地收回。
“先从萧砚逃狱开始吧。”他垂眸看着她,“你与萧砚,曾有婚约在身,虽说他曾退了你的婚,让你十分伤情,但你依然念着旧情,在听闻他入狱之后,动用墨家或者解忧阁的势力,助他逃出了诏狱。”
宋然的眉头锁紧,却抿唇不语,听他继续说下去:“接着,你又为了帮他争取翻案的机会,派墨家的死士杀掉刘明先,其他的,就不必再细说了吧。你明着接近本官,暗中却处处想着你的心上人,甚至不惜出卖色相,让本官误以为你对本官情深一片,实则是想陷本官于泥潭之中,好为你心上人的仕途,扫平障碍。”
听了他的这番话,她的眼中先是震惊,而后渐渐浮起一片死寂,似一场冻雨浇到身上,透骨的凉。
沈寒溪只觉得,此时的她孤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就仿佛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猫或小狗。
他为她的反应不悦地皱起眉头,眼眸寒凉:“本官说了,这些只是‘合理’的猜测。有说得不对的地方,你都可以否认。”
她与解忧阁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不争的事实,可在他眼里,这并不是多么要紧的事,让他生气的是,直到现在,她都在维护什么人,不愿说出真相。
她在维护的,究竟是谁?
她终于再次抬头,那绝望的眼神看得他心头一紧:“我与萧砚,不是大人说的关系。除此以外,大人猜测得都对。”
她的眼眶发热,越是濒临崩溃,便越发的冷静。
沈寒溪闻言,握住她的手腕,死死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他将她的手腕寸寸握紧,在愈发清晰的痛楚中,她张了张口,不等说话,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大人,宫里出事了。”
沈寒溪头也不回,冷冷对那前来报消息的锦衣郎道:“滚出去!”
对方的声音不似寻常,道:“怡妃娘娘,出事了。”
他的手微微顿住,而后渐渐恢复了冷静。垂目看了宋然一眼,突然将她抱住,微凉的手指拢了拢她的长发,凑到她耳畔,声音很凉:“少微,有件事我不说,你却要知道。”
他轻轻开口,声音裹挟着温热气息落入她耳中,仿佛有魔力一般,瞬间便击碎了她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等到他离去,才有眼泪夺眶而出,她抬起衣袖将眼睛遮上,无声地哭泣起来。
他说:“我心悦你,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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