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溪也不难为她,见她的脸颊上还有雨水的痕迹,便从袖中摸出一个帕子递给她。她一将那帕子接到手上,便惊诧道:“这不是我的帕子吗?”
她将手帕翻过来,果然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这的确是她丢掉的那枚帕子。
他淡淡道:“那日从恩师处回来的路上,掉到本官的车里了。”
她持续愕然:“这么说,大人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
他望向她,理所当然的口气:“不然呢。”
“那大人还……”撞到他的目光,她将到嘴边的话吞下去,只在心里腹诽:他都知道了,还咄咄逼人地质问她到底是谁?
他似乎知道她没说完的那半句是什么,眼神悠闲而戏谑:“本官自己撞破,与你自己交待,是两码事。”
她的神色有些不服,道:“那大人是不是还得从宽处理了?”
沈寒溪笑着换了个姿势:“若不从宽处理,你以为自己可以活到今日吗?”
她虽知他是玩笑,还是打了个寒噤,用手帕擦干净脸,便要收起来,却见他伸出一只手来:“用完了便还给本官。”
她顿了顿,同他确认:“大人,这是我的。”又循循善诱道,“您捡到了,难道不该物归原主吗?”
他却有他自己的一套强盗逻辑,面不改色道:“我捡到的,便是我的。”
她垂目望着手中的帕子,想起与这枚手帕有关的缘起和缘灭,微微有些失神。
沈寒溪见她突然看着那帕子发呆,漫不经心地问她:“怎么,不舍得?”
她这才回神,徐徐开口:“并非不舍得。只是突然想起一句佛语。”她轻轻念道,“缘起即灭,缘生已空。大约这世间的结缘和分离,都在须臾间吧。”说着,轻敛双眸,道,“大人,许多年前,我因这枚手帕与一个人结缘,然后用十三年的时间,却只换来了一个无缘。我不想大人将这不吉之物,再带在身上。所以,还是还给我吧。”
沈寒溪眸光微冷,问她:“那个无缘之人,是谁?”
她不敢看他的表情,仍旧垂着头,手将帕子攥紧了,道:“我忘了。”
做好了他会大发雷霆的准备,他却一言不发。
良久,才听他道:“最好是真的忘了。”说着,从她手中将那手帕抽出,在她愕然的目光中收到怀中,道,“这般有故事的帕子,本官自是要留作纪念。也好时刻提醒自己,有一个人,让宋姑娘念念不忘了十三年。”
他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显然是在生气,她张口要同他解释,车外却传来夏小秋的声音:“大人,衙门到了。”
他看也不看她,懒懒道:“让夏小秋把你送回家,回去喝碗姜汤便去被窝里好生躺着。本官这段时间会很忙,应当抽不出时间去看你。”
沈寒溪说着,便要起身离开,一直乖乖坐在身畔的女子却突然凑了上来。
不等他有所反应,唇上便覆上一片柔软与温热。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蜻蜓点水地吻了他一下,稳住凌乱的呼吸,不敢看他:“大人,听闻苏州最负盛名的昆班,月底要在浣花河的楼船中唱他们的看家戏,普通百姓也可租画舫去看,听说会连着唱半个月,大人若有时间……”
朱唇皓齿近在眼前,标致的面庞如似开还闭的玉兰,白皙的脸颊因羞涩而染了些红润的色泽。
他望着她唇瓣开合,心神早已不在她的话中,不待她说完,便将她后面的话封缄在口中。
侧窗的帷幔被风吹开一角,有飒飒凉意侵入进来,掠过她的指尖。
她的身体发热,口中更是滚烫。唇齿相依,呼吸纠缠,她渐渐地沉溺下去,仿佛迷失在三月的桃花林中。
他想起夏小秋还在外等,恋恋不舍地放开她,道:“本官知道,是要演《玉珏记》,这个昆班是礼部侍郎孟长白特意请来的,你当他是想讨好谁?”他勾起唇角,本就漂亮的脸因这个笑更加惑人心智,只听他道,“楼船首演,本官是座上宾,你若想看,便让小秋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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