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松年县,不知何处的一个宅院,陈瘸子急急地敲着门:“六娘,六娘!”
敲了许久,破旧的房门才开了一个缝,从里面露出一张小脸,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她拿手上的灯笼一照,被对方的满脸血污吓得惊呼一声,忙要关门。
“六娘,是我!”
听到对方的声音,她才怯怯地重新抬起灯笼,看清对方的脸,不禁失声:“大哥!”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虎目方脸,不是陈瘸子还能是谁。
她忙打开门,闪身让他进去,他却道:“我不能进去,怕会连累你。你听好了,我先前为上头办了件事,如今事情有变,我怕是要遭人灭口。”他语速极快地道了一个地址,道,“明日,你悄悄去这个地方,找我藏的银子,那些银两够你这一辈子吃穿不愁,找到以后,你雇一辆马车,离开此地,走得越远越好。六娘,你陈大哥不能再替你爹看顾你了。”
他这番话,像是在交待后事,小姑娘惊骇与难过交织,隐隐有了哭腔:“大哥,你呢?”
“你不必管我,我今夜自会努力地逃,若是老天爷开眼,会保佑我的。”他虽这么说,心里却明白,自己是躲不过这一劫了。上头让他办事时,他便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是为了六娘,他需要那一笔钱。
“六娘,你听我的话,明日一定离开此地。若是有人来找你,你也不要说认识我。”
他又交待了一些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六娘望着那个跛着脚离去的身影,紧紧地捂住嘴,她想放声大哭,却又不敢哭出来。这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能依靠的人了,如今,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奔向那叵测的命运。
老天爷啊,他们这些贱民,难道就应该痛痛快快地去死吗?
天蒙蒙亮时,几名锦衣郎在一条阴沟里找到了陈瘸子。待他们赶到时,人已经死去多时了。为首者看了那尸体一眼,命人用草席裹了,道:“抬到县衙去吧。”
被他差去查那香包的下属返回,禀报道:“大人,这香包的料子虽然普通,里面的香料却很特别,随意一查,就查到了来处,是出自飘香楼。陈瘸子这个人不近女色,身上也没什么钱,但是经常有人见到他往飘香楼跑,卑职去打听了,上个月,他刚刚为飘香楼的一个小丫头赎了身。小丫头名唤六娘,四年前被人卖去飘香楼,因为年纪太小,一直在楼里当粗使丫头。虽不是挂牌的姑娘,可这赎身银,应该也不会太少。”
对方听完,眸色幽沉,道:“半个时辰之内,把这个六娘带来。”
六娘一夜没睡,天刚刚亮,她就穿好衣服,朝陈瘸子昨日说的地方去。路上经过衙门,门前围了不少人,好似是死了人。她不敢停,却为一个声音猛然顿住。
“这不是陈瘸子吗?怎么死了?”
“定然是得罪了什么人,你看,脖子都快断了……”
“死得可真是惨啊。”
人群中一片唏嘘声,没人注意到,在人群之外,有个小姑娘身子晃了几晃,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深呼吸了数次,才将眼泪止住,也不敢往那里看,努力抬脚朝城外走去。陈大哥说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要假装不认识他。
城东的佛寺,一个偏殿旁边的柳树下,有一口破旧的水缸。将水缸挪开,往下挖开三尺,有一个木盒子。当她打开,看到里面的光景,整个人都懵在了那里。
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怪不得,她徒手挖时,觉得泥土这般松软。原来,早有人在她之前便将东西挖了出去。也许是陈瘸子来埋时便被人给撞见了。又也许是谁机缘巧合之下,把里面的东西给拿走了。
陈大哥,这便是你拿命换来的东西。
是你为六娘留下的东西。
她木然良久,强迫自己站起来。她不能待在这里,即使没有盘缠,她也要离开此地。
结果一回头,便看见几个提刀的人,正立在自己身后。那帮人以黑布蒙面,满身煞气。
“你是六娘吧。陈瘸子你可认识?”
她小脸苍白,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等到她终于恢复神智,转过身去,路却早已被封死。
“陈瘸子已经死了,你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我这就送你去陪他,省得他在黄泉路上寂寞!”
对方向她逼近,刀光映出她苍白稚嫩的脸。
她不断告诉自己,逃,快逃,身子被恐惧攫住,动弹不得。
便在她觉得必死无疑之际,有人挡在她身前,声音清亮:“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姑娘,不觉得丢人现眼吗?”
她眼皮一动,终于回过魂来,只见一个身影挡在自己身前,侧脸精致,是个美人。
看她身上的锦绣衣衫,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竟不怕这杀人索命的恶徒吗?
那黑衣人也没料到中途会杀出一个程咬金,但见对方只是一个姑娘,且独身一人,立刻面露轻蔑。
“哪家的丫头,不向惹祸上身,便不要多管闲事。”
对方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这闲事,本姑娘今日还就要管了。在本姑娘的地盘,你敢杀半个人试试。”
黑衣人眸中一冷,不与她废话,对身后下属道:“上!”
女子唇角一勾,迎上前去。六娘没有料到,她的拳脚功夫竟还过得去。只是对方人多势众,饶是她再好的功夫,一人抵挡也有些吃力,见六娘瑟缩在一旁,忍不住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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