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本该是喜事,他却毫无喜色,眼中反而带着一抹自嘲。
“李家是陵安世家,那李小姐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日后,必能与王爷举案齐眉,王爷却是为何发愁呢?”
“愁,本王愁什么?什么事都有人为本王安排好了,连选妃都有人代劳,本王高兴还来不及。”
他这反话说得十分露骨,宋然撩衣在他身旁坐下,为了防止他酒后失德,坐得尽量远一些。她淡淡道:“我小的时候,家里也为我订了一门亲。”
他的衣袍半敞,头发也不知何时扯散了,显得有一些放浪形骸:“哦?”
“那一年我十二岁,一位世伯做媒,将他的门生举荐给了我的祖父。听说对方风骨俊秀,才华横溢,是难得的翩翩公子。不过,在我及笄的那一年,他却递了一纸退婚书过来。那时我才知道,那风骨俊秀的佳公子,有高远的追求,有似锦的前程,在他的追求和前程里,并没有一个我这样的人。”
承武王闻言,重重哼了一声:“此人出尔反尔,不要也罢!”拍得胸脯砰砰响,“你日后若有中意的男子,告诉本王,本王替你做主!”
宋然神色释然:“多谢王爷。民女有句僭越的话,虽不当讲,却不吐不快。王爷若是不喜这门婚事,便据理力争,若是决意妥协,便不要反悔,否则,对李家小姐也不公平。”
承武王抿起嘴来:“公平?这世上何尝有公平……”像是不愿再提,问她,“那个与你定亲又悔婚的人是谁,他人可在京中?”又提高声调,道,“不会是徐沅那小子吧?”
他什么事都往徐沅身上想,宋然不禁笑笑,给他吃了颗定心丸:“王爷放心,我与徐三哥不过是发小,虽有青梅竹马之情,却不是王爷所想的那般。”
承武王的眉间果然有一丝舒展,又问她:“不是徐沅,又会是谁?”
她不愿再提往事,道:“提起来就伤心,不提也罢。”
她虽这么说,脸上的神色却坦然,并没有伤怀的意思。
承武王却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借着酒劲儿,忽然道:“本王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开心开心。”
她看着他,好奇道:“什么好消息?”
他道:“今日本王得到消息,浙江按察使马上就要进京,你猜猜他好端端地进京是要做什么?”说罢唇角一勾,道,“告诉你,是为了沈、寒、溪。”
她的眼睛不自觉地跳了跳。
浙江按察使,周广通?
承武王见她反应,十分满意:“你不是同沈寒溪有过过节吗?不瞒你说,本王也有些看他不顺眼。”
他说着,将脸转回去,往上揽了揽袍子,向她解释起来龙去脉:“这话还得从廷卫司派驻在浙江的缉事官员刘明先说起,这刘明先原是沈寒溪的亲信,到浙江之后,他侵吞田产,敲诈勒索,可谓是作恶多端。几日前他看上了浙江一个主簿的小妾,为了抢女人,把那主簿给打死了。打死也便罢了,还放火烧了他的宅子,那主簿的全家老小,一个都没幸免。”
他声音虽懒,眼里却满是冷光:“这主簿是别人还好,偏偏是周广通的侄子。本王听说,周广通带着上千百姓的联名信,已经在来京的路上。这联名信一到圣上手中,圣上必然会查刘明先,查廷卫司。只要开始查,这中间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就太多了。想把这把火引到沈寒溪的身上,有时也就是那些言官一两句话的事情。”
他说罢,得出结论:“朝中看沈寒溪不爽者众多,一旦周广通面圣,必然墙倒众人推。虽不至于就此扳倒他,但也能给他点颜色瞧瞧。”
宋然将他的话消化片刻,道:“可是,廷卫司的探子到处都是,怎会让周大人顺利上京?王爷又是从什么地方听来这些话的?”
承武王只是笑笑,不回答她的问题,语气却十分胸有成竹:“你且等着看吧。”
宋然想,这王爷嘴上没有把门儿,就这么把事情告诉了自己,也难怪徐沅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替她看着他点儿,这王爷虽然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脑子里却缺了根筋,待人过于实诚。
月影婆娑,夜风徐来。承武王四仰八叉睡得酣然,宋然靠在廊柱上,偏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老人,道:“钟伯,适才的话您都听到了,您有什么看法?”
他双手叠放在身前,分析道:“王爷他如此自信,定是听闻了一些风声,只怕是确有其事。”
“您觉得,会是何人要对沈寒溪不利?”
他摇了摇头,道:“京中势力复杂,盘根错节,这件事是偶然还是必然,如今还不好确定。不过,老奴记得,沈寒溪和萧砚当年都是周大人的门生,沈寒溪到大理寺任司直,都还是周大人举荐,可是后来,沈寒溪的官路越走越偏,周大人便也疏远了他。后来顾氏谋逆案爆发,与顾蔺生有旧交的周大人,更是同他断绝了师生关系。沈寒溪官至廷卫司总指挥使时,不仅一次专门去拜访周大人,周大人都关门闭户,看来是对这个门生失望透顶……”
宋然紧了一下身上衣袍,道:“周世伯他近些年有退隐之心,已不大掺和朝堂争斗,就连圣上多次请他到中央为官,他都拒而不应,甚至连京城这个地方都不愿踏足。周世伯这件事,还有此前萧砚的事,都赶到一处来,我倒觉得有一些蹊跷。”
钟伯也点头同意,道:“局势尚不明朗,少主还是静观其变吧。”
宋然却忧心地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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