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竞花台”有段距离的一张圆桌旁,坐着一个一身玄色劲装的男子,浑身清冷,面容隐在角落处,头发高高束起,用一只白玉雕成的发箍束紧,额前几根发丝低垂,增添了几分不羁和张扬。他身边候着的小厮,一边拿眼使劲往台上瞧着,一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着。
云瑾放下酒杯,抬眸细扫了一番,确实没有王潇潇的身影,琼华楼是不可能放过这株摇钱树的,他勾唇冷笑,目光落向台上一处用红色纱帐盖住的方形事物上。
“爷,王姑娘会不会已经逃脱了?”
话音刚落,便惹来云瑾一道冷然的目光,“唐括,教过你多少次,不要仅凭感觉就妄下定论。”
“是,是,属下记住了!”
唐括继续用眼睛认真地在台上搜寻,来回几遍下来,他还是看不出来有何异常,而自家公子倒显得十分闲淡,修长的食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案,心情看起来还算不错。
四周阴亮的灯被尽数熄灭,一盏接着一盏的烛火随之点燃,在一片昏昏蒙蒙暧昧不清的光影里,竞花台上的舞女们翩翩起舞,一丈丈阴纱深处,蒙住的,是多少颗颤抖跳动的心,她们或心甘情愿,或生活所逼,但是再惶恐难安也罢,今夜,终将到来!
先由最低等的勾栏开始,到小倌,到莺花、再到校书、行首,个个貌美如花,姿色艳丽,她们第一夜归属权的争夺,也从最初的五百两,到一千两,到五千两,甚至上万两……在这座金银如尘土般飞扬的琼华楼里,男人竞相挥洒手中的银票,为的竟只是美人的垂眸一笑。
“啧啧,真是可怜!”
云瑾侧目,漠然地看着这位突然落座在旁的公子哥,唐括想上前驱逐,云瑾一个眼神制止了。
沈灼灼好奇地凑过云瑾跟前,“啪”地一声打开手中的檀木菱花扇,一派fēng_liú潇洒,“兄台怎不上前去竞花?就不怕美人儿都被人给抢走了?”
云瑾放下酒杯,闻着突如其来的馨香,勾唇浅笑,“那这位小兄弟,你来了又为何不去?”
“这你可就不懂了吧,”沈灼灼“唰”地合上扇子,像个老手一样娓娓道来,“这拍卖的规矩,当然是好货沉底,哪有先把好货拿出来拍卖的道理?不信你等着看,这拨完了还有更好的。”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研究。”
“呵呵,一般一般,不过话说回来,这台上到现在为止,难道兄台就没有中意的?”
呵,小小年纪,女扮男装学人逛花楼,无缘无故地与他攀谈,如今还想套他的话,深黑的瞳孔骤然收紧,目光也变得有些凌锐。
“没有中意的,如何?”
沈灼灼拿过一旁的空酒杯,给自己斟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砸吧着嘴,“没有中意的……就等着呗,方才就觉得兄台这桌的酒应该与众不同,果然要更甘醇些。”
“哦?这酒还有不一样的?”
带着警惕杀机的目光稍微软了几分,云瑾玩味地看着对方,竟起了一丝兴趣。
“可不是嘛,你一进门就顾着喝酒,对那些女子瞧都不瞧一眼,也不准她们近你的身,那如果不是因为酒太好喝,那是什么?”沈灼灼说着,又自饮一杯,一双阴丽动人的眼眸亮晶晶地打量着云瑾,“莫非兄台来这里,是另有目的?”
这丫头,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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