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因为还是清晨的缘故,又在下雨,大营中比往日寂静了许多。余墨痕顿住脚步,就见元凭之从一处营帐里走了出来,上前向她招呼道,“回来了?”
余墨痕抹了一把沾了一脸的雨渍,点了点头,“元将军早。”
“进来说。”元凭之回身把帐帘掀起来搭到一边,放她进去。
余墨痕边走边道,“屈帅可在营中?还是在火线上?”既然玄女教先前曾趁夜偷袭,那么这会儿接上火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昨晚对上了一次,军士仍然穿不过瘴疠,却也没让玄女教攻过来。这会儿双方还在对峙。屈帅已返回营中,不过他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平日里,元凭之说正事之前总爱多说两句闲话,无形中跟人拉近距离,显得颇为可亲。这会儿他的语气却不知为何有点冷淡,不似平日里那般温和。“你跟我说也是一样。”
余墨痕有点摸不着头脑,却也知道不是该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她这会儿才发现此地该是将军们议事的偏帐。既然暂未接火,颜铮本该此地待命。然而这里除了元凭之,并门口几个路过的巡逻军士,再无其他人。
余墨痕不由问道,“颜铮呢?”
“他不在。”元凭之飞快地答了一句,就道,“机枢院那边如何了?”
余墨痕见他如此关心正事,便也不再扯些闲的。便将朝中的决议一一跟元凭之说了。
“对了,”余墨痕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担心镇南军支撑不住,便自作主张,请军器监调了弩箭和远程武器过来。时间实在紧张,没有提前跟镇南军通报。可是已经顺利送达了么?”
元凭之眼神略有些游离,却也点了点头,道,“屈帅原本也是这个打算,已经发过战报,向江北军要求增援。我先前没跟你提起此事,一方面是觉得,你去这一趟已有许多事情需要操心,多跟军器监要一样东西,便多一分艰难;另一方面,人跟武器一起过来,总比光把武器送来靠谱些。”
余墨痕的脸愈发红了,“我明白,我还是太依赖武器了。”机枢院的偃师大多有这个毛病,余墨痕也没能免俗。
元凭之摆了摆手,“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这事办得倒也不错,江北军的援兵还没来,帝都的箭反而先送来了,也算解决了镇南军燃眉之急。帝都既然愿意提供支持,军心也就定了。”他顿了一顿,又道,“此外你那空袭的计划也的确行得通。这几日,我们已经确定了玄女教的本营所在,就在你们先前探过的那座神像塔下方。”
余墨痕一愣。她和颜铮先前误打误撞探入那神像塔,只觉得那地方对玄女教而言,主要的意义在于提供高空视野;她纵然察觉了底下地基可能有问题,却也只觉得可能是某种加固处理,并未往深处想。她全然没想到,玄女教居然这般大胆,直接把大本营一并建在了神像塔底下。这下倒好,只要余墨痕能把玄天炽日开过去,就能把玄女教一锅端了。
余墨痕心念一起,便连珠炮似地问道,“他们有多少人?是否还有其他的据点?这些信息也都查明了么?”
“其他据点尚未查明,但只要能攻下那神像塔,旁的倒也不难解决。至于人数,”元凭之道,至少六千,至多不超过一万。”
余墨痕大惊,“蛮荒之地,玄女教怎么会有这么多教众?”哀葛六大寨,在被齐人征服之前,也不过三万人口。那已经是蚩鲁山以西相对集中的部族了,周边各族都到不了这个人数。
即便玄女教原本在西南一带就有许多信众,但越是贫瘠地方的人,越是安土重迁,这些人轻易不会抛弃故土,跑到这荒山中来;再者,朝廷费了许多功夫,才找出一条通往此处的道路。玄女教并不具备齐人的重型机械支持,这一批人又是怎么迁移过来的呢?
元凭之就道,“据斥候来报,这些人当中,有能讲官话的人,但俱是女子;男子则没办法沟通,你若是在,也许能判断出对方所用的语言。从年龄判断,上了年纪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多数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他将这些信息简略地讲述了一遍,然后总结道,“所以我有一种猜想。或许在二十多年以前,玄女教已经做好了打算,将此地据为己有,并且通过生育这种最为简单的方式,直接创造出了一批信众。”
余墨痕听得一呆,转念一想,却也觉得不无道理。在图僳人当中,曾有许多信奉旧神的家庭。那些家庭大多封闭得很,其中的孩子从生下来就被灌输着祖代相传的信仰,因为极少接触外来的信息,甚至从未对自己的信仰产生过任何的怀疑。在齐人强行摧毁图僳人的旧信仰时,来自这些家庭的反抗也最为强烈。
玄女教若是想要拥有一支无条件愚忠的军队,自然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
元凭之又道,“你记不记得,有些失踪的军士,不知怎么被夺了神志,反过来攻击镇南军?”
余墨痕点头。这事太过诡异,她自然不会忘记。
“军医检查过战场上的尸体,”元凭之叹了口气,“玄女教不仅抹杀了那些军士思考的能力,还将他们阉割了。或许是不希望大齐帝国男子的血液混入他们教中吧。最为极端的宗教,一向都是排外的。”
余墨痕听得瞪大了眼睛,“可是他们教中的齐人女子……不也都有个齐国的爹吗?”
“这倒无所谓。”元凭之笑了笑,“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是图僳人。可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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