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先是不语,忽而昂头辩道,“谁说穷人不能穿好鞋?我平日拼死拼活不就为了吃得好些穿点好的吗?大人未免有点太多管闲事了。”
海宁瞥了他一眼,回到案几前,身手将惊堂木一拍,声音严厉,“罗大,你抢劫路人,将人杀死,移入曾三瓜地,还不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堂上堂下顿时哗然一片,就凭罗大穿个新鞋定他的罪?这也太离奇了!
就连门口观看审案的人也都交头接耳,觉得这个审判大人的审法不太可信,这么年轻,衣着也很随便,完全没有审判大人的威风。
文穆青站在人群里,也看到了刘知府对面那个摇着折扇曾经被海宁踩了一脚却不要银子的人。
看刘知府毕恭毕敬的状态,他知道自己那天没有看错,顿时替海宁暗暗捏了把汗。
海宁虽是甲等第一却迟迟未有妥当安排,皇上这次要亲自要看海宁审案,是不是意味着皇上对海宁的水平还有疑虑,所以要来亲自看她审案??
他看了眼伏在地上的罗大,说实话,他也觉得现在说谁是谁非有些为时过早。
罗大虽然被海宁的话震得一哆嗦,但咬牙不认!
海宁见状,“这样吧,我说一下大家就会明白,但是,当说我说完之后罗大再认罪,那就是罪加一等!罗大,你听明白了?!”
这招敲山震虎还挺管用。
罗大愣怔一下,抬眼看了下海宁,在对方清冷笃定的眼神里,罗大犹豫的功夫就听见海宁继续说道,“前几天我去了一趟新罗店,证实罗大在此处确实买鞋,那银子——”
罗大闻言崩溃了,“大人明察啊,人真不是我杀的啊!是他自己摔死的啊!”
罗大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海宁微微松口气,“算你老实,你且说出实情,我再酌情为你减罪!”
原来罗大在离曾三的瓜田不到一里处设了一茶水摊,许多进入应天府的人都会在此喝茶解渴。
“前些日子有主仆二人到我这里吃茶,那日人多,吃完茶他们才发觉放在马背褡裢的银子被人偷了。那人说我看护不周,我说银子又不是我偷的,遂争吵几句。又过了些日子,天黑时分,我正要打烊,那仆人又来了,要了一碗酒,又说起此事。我说提了没用,我又不是开贼店的。他很生气,说我这个茶水摊不要开了。旁边恰好有个过来吃茶的人嫌他大声吵闹,遂说他几句。结果他们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后来直接动手,两个人厮打起来,我也劝不住,然后打斗中他踉跄一下倒地,再也没有起来。开始我没当回事,只以为被打晕了而已。等我再过去一看,他的脑袋碰到铁镢头了,而方才打斗那人一看不好,早就跑了!.......基本上是这个经过,大人啊,我说的句句属实啊!人真不是我杀的,我就是贪点财而已!”
在场的人莫不倒吸一口冷气,原来真和这人有关。
“既然不是你杀的,你为何不报官?”
“大人,小人我不敢啊,那打斗的人都跑了,我也不认识,官府要说我杀人我百口莫辩啊!”
“死人是怎么进入曾三家瓜地的?”
“是我半夜进入找了处低矮的地方,又往下挖了几尺埋进去的。”
“有人帮忙吗?”
“啊,没有。”
“那鞋子——”
“大人好眼力,我平素在茶水棚里那里就一双鞋子对付着,在瓜地里忙活半天,又有点下雨,帮子坏了,鞋子脏得不能穿,索性就咬牙大方了一回买了双新鞋,也是——也是为了相亲用的.......”
“那你为何藏尸在曾三瓜地?”
“这死人太高太重,我根本背不到远处,远了也怕惊动别人,曾三家离得近,再者,曾三这些年靠种瓜卖钱,他种的瓜大又甜,本就生意好,如今他不光到城里去卖瓜,也学样在瓜地前设个摊,不仅卖瓜并且兼卖茶水,这样就抢了我的生意——”
一切算是真相大白,但仍然有人对罗大的话存疑,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人不是他杀的。
“人是不是你杀的暂且不论,银子去了哪儿?”
“银子在家呢,不敢花,除了买双鞋子。”
“多少银子?”
“回大人,二百两。”
“胡说!”崔府的家丁当即怒斥,“明明带了一千二百两银子,那一千两呢?”
罗大急忙申辩,“二百两就是二百两,我都实话实说了!”
海宁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说道,“罗大,将你们说的画押,将他们带下去,择日再审!”
堂上的人都被带了下去。
刘知府问海宁道,“敢问此人到底是不是罗大所杀呢?”
海宁摇摇头,“或许不是!”
堂上的人面面相觑,“何以见得?”
“大家不知道注意到没有,仵作验尸报告上写明尸身上衣物碎裂,清理现场有碎布,显然是生前经过打斗,这人身高体壮,罗大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况且,那布片虽然和他身上衣物的颜色相似,但不是一种布料,这种布料既不是绸缎又不是普通布料,而是一种不常见的材料,应该是第三人身上的布片,所以,现场应该还有他人,只是到底是罗大和别人合谋图财害命还是罗大说的别人误伤丁老五现在定论为时过早。”
大家闻听也确认是这个道理,“那你是怎么确定罗大就是嫌疑人呢?”
“这些日子我也去了瓜田几次,实地察看了现场,又在那周围转了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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