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晨瑶感到奇怪,这大半夜,竟有人在外“闹腾”?难道他们山里人,就不怕豺狗和那些“野物”、“大货”?
所谓“野物”、“大货”,是大别山一带的人,对山里野生大型食肉动物的称谓。这些动物一般都凶狠好斗,经常偷袭人、畜,让人产生心理上的恐惧。
街上有人搓麻将说话还挺热闹,孟晨瑶稍微胆壮一点。这样山里的小镇小村,特点是离山近,林子密树木多,到了晚上,林中各种鸟兽嚎叫,外人听了惊心动,本地人听习惯了,没啥感觉。
下半夜,外面的人还在说闹,麻将也一直没停。
孟晨瑶太困了,上下眼皮子打架,一会儿就睡过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外面老板娘喊她起来吃早饭。
孟晨瑶才醒来,穿好衣裳出来漱口洗脸。却见叶青明,还在床上打呼噜。他昨晚喝了酒,下半夜让豺狗吵醒,还跟晨瑶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也搞得疲困了,就睡了个懒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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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晨瑶等叶青明起来,两人一齐吃早饭。
因为人少,大家早饭共一桌,听黄树生老婆说,这两天山上好像不大正常。昨天夜里,豺狗嚎得烦死个人,到了下半夜,有一只豺狗下山了,想是饿极了,竟窜到街上来找吃的。
这只要死的豺狗,胆子也太大了,钻进打麻将的草棚。棚里摆了三桌麻将,十几个人打通宵,旁边还有看热闹的人。豺狗突然冲进去,把那些人吓落了魂,没头的苍蝇似的乱跑、乱窜、乱嚷、乱喊、乱叫。
那只豺狗也是活腻了,钻进棚里吓得不敢出来。等众人清醒了,它就跑不了!大家拿着椅、凳、棍、棒、火钳、吹火筒,把棚子门堵住,冲进去几下子打死了。
早上,下隔壁的黄四奶家,把这只豺狗买去了,这会子正在剥皮,今天她家有豺狗肉吃。
正在喝粥的罗田客人,吞了一下粥说:“这家人真有口福,豺狗肉鲜美、细腻、脆嫩,比狗肉、猪肉、牛肉和羊肉都要好吃!”
老板娘问罗田客人:“你吃过豺狗肉?”
罗田客人点点头,说前年跟人进山,打了一只豺狗,一只猪貛、一头驴头狼。这些“野货”皮毛值钱肉也好吃,相比较最好吃的还是豺狗肉;驴头狼的肉带一点骚气味儿,非要花椒、辣椒粉、大蒜、生姜调味;猪貛子肉带土腥,也要那些佐料烹煮,都没得豺狗肉鲜美细嫩好吃。
一旁的黄树生说:“这么多年,也只这两年怪事多,这狼也好,豺狗也好,说夜间溜进独家独户的小村,偷点猪羊倒也经常出现;但像昨晚,一只孤豺敢到街上来,向人多的地方钻,还真是少见!这些野兽畜生们,胆子越来越大了,怕是要反了天了?”
听黄树生感慨不已,老板娘瘪瘪嘴说:“么事反了天?我看它是同气相吸,被街上的同伴引来的!”
黄树生有些奇怪,问他老婆:“同伴引来的?我们街上还有豺狗?”
老板娘笑说:“是有只豺狗,一只好大的豺狗,两只脚走路的豺狗!”
黄树生一听,晓得他老婆说的是自卫队副队长金豺狗;连忙阻拦说:“妇道人家,谨开口、慎开言,莫给我们惹麻烦!”
老板娘瘪瘪嘴继续说:“那金豺狗,就是一只恶豺狗投胎转世的,你看他那龇嘴龅牙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东西;那狗东西没事跑到我们这儿来,设卡害人!昨晚那只豺狗,不是他招来的我还不信!”
罗田客人早几天来的,那时自卫队刚来张家嘴设卡。黄树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生意会受影响,没有到哨卡迎客。罗田客人进卡时,受自卫队的一顿恐吓,被敲诈一块大洋。想起自卫队就生出愤懑,也对金豺狗怀恨在心。他接过老板娘的话说:“不晓得什么时候,金豺狗那东西,象这只豺狗一样,让人打死、剥皮才好……”
老板娘话意正浓连忙说:“放心,自古坏人没好报,不是不报,时辰没到。莫看他平时吃瓦碴,到时要他屙青砖!金豺狗这个杂种,做事黑心烂屁儿眼,总有被人打死剥皮抽筯的那天!”
金豺狗设卡,影响黄家生意,老板娘极是恨他,才把他跟打死的那只豺狗作比!碰到什么不好的事,老板娘就想到他、比作他、咒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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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叶青明结算了店钱,跟黄树生去栏里,牵出毛驴载着孟晨瑶上路。
他们在街上走着,听到背后好多人说话,两人都扭头朝后望,见黄树生家下隔壁的人家,有人倒挂着一只死狗,正给它剥皮,一群人围观议论。
叶青明说:“豺狗、兔子倒剥皮,那个东西,可能是昨晚窜进街棚,让人打死的豺狗。搞得个血淋淋的,我们不要看了,免得晚上做恶梦,睡不好觉,影响白天走路。”
孟晨瑶在驴上,没再说什么,由叶青明牵着驴往前走。
他们一路行走,越往前去,路越来越难走,走到上辛店时,前面尽是陡坡,没平路可走了。
山上的羊肠小道,延伸到山岭间,蜿转到半山腰上,还通到悬崖峭壁处。一处处弯弯曲曲、折折绕绕、高高低低。
路上怪石嶙峋、泥土沙砾砸地,路旁杂草丛生、乱树纷纭,沿途尽是苞茅、锯齿草、荆棘、狗儿刺等割人手脚、刺人皮肉的植物。
虽然严冬季节,草、棘、刺的叶儿、杆儿都已枯黄,但草死芯活、荆枯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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