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眼角发红,手上更是用力:“你是不是以为本座会因此而对你心生感激,另眼相看?”
他将九知翻转过来,一掌掴在她右脸:“愚不可及。”
他抬脚踩在她的胸口,玄履就碾着她的红蕊,手指慢慢地穿破皮肉插入她胸口,看她面色苍白却连眉头也未曾皱一下,长离眯眼,又再并入一根手指,霍地将那伤口扯开。
是撕心裂肺的痛,九知眼前一黑,长离嘴角沾上了她的血,零星几点,被他探舌舔去,他笑得邪气:“你确实是个好表妹,知道本座想将她的皮肉剖开,看看她的心究竟长得甚么模样,却又不忍心对她动手。所以便化作了她送上门来,本座甚是欣慰。”
他将那两根手指拔了出来,放入口中去尝,啧啧有声:“不愧是她的血,真甜。”
九知咬着下唇,一声痛也不曾喊过,勾唇笑道:“你待我好,不就是想要我去替她死吗?”
她的头往一侧偏去,正对上朝良的目光,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比剖开她的心口还教她感到疼痛,她唇角勾起笑来,对朝良轻微地摇了摇头。
随即她缓缓撑起了身子,胸前的口子因她的动作而流出更多的血,她捉过长离的手,又慢慢引着他探入伤口,触到了那颗跳动着的、鲜活无比的心脏,因为热爱,就连血脉都是温热的,她扬唇道:“那么就请您,亲手挖出我的心脏吧。”
长离眼中掠过嗜血的神采,笑道:“本座如你所愿。”
朝良眼睁睁看着她握着长离的手,唇角的笑变得益发意味深长,突然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惊惧之下禁言咒被冲破,厉声道:“不!”
但为时已晚。
长离的神情骤然变得愕然,猛地想要将手指抽离,却无济于事,心玉石是八荒间一等一的神器,其间所藏的怨魂,只听由她的差遣。
体内被积蓄已久的那归属于十三圣物的力量被一点点抽离,长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喃喃道:“是你?”
她微笑着,将长离的手又往心脏插得更深了些,眉目舒展开,是极为动人的颜色:“长离,好久不见。”
他恍如见到了当年,血海之上,她与灰衣神君并立在云上,俯下身来对他伸出了一只手,他不忍去碰,只畏惧那纤尘不染的手会因他的触碰而开出血花。
待到力量被尽数抽去,她猛地咳出一口血来,本是紧紧握着他的手失了力,慢慢松开,他看着她向后倒去,被浑身是血的灰衣神君抱在怀中,定光剑指向了他的眉心,神君眉心揪痛,语句里再不复风轻云淡,满是恨意:“你知我当初为何将你留在朱雀火海,任由天火将你焚烧成灰烬吗?”
他看着她的手无力地垂下,胸口再无起伏,那血沿着她的手一滴滴落下,像是血莲的盛开。
神君终是放下了手中的剑,悲戚的神色漫在他眉目间,他的声音低而缓,似是算不尽的天道无常:“因为你,才是她的死劫。”
*
岐山又是一年梅开时,东君即芳提了壶酒来寻朝良,却在阵法里迷了路,最终还是白玉咬着她的下裳将她带出了阵法。拨开那枝挡在眼前的梅枝,即芳正好瞧见了蓝衣的士衡在那里种地。
士衡见了即芳,挥舞着锄头向她打招呼:“即芳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过来看看朝良。”即芳提着酒走了过去,四处张望了下,“朝良呢?”
士衡把白玉给抱了起来,顺着毛回道:“在后山呢。”
即芳很是担忧地问道:“他没事吧?”
“看上去倒像是没什么事的模样,”士衡凑过去闻了闻,感叹了一声好酒,“这是成德酿的吧?司春如今同成德怎么样,和和满满吗?哎哟,白玉你咬本君作甚?”
白玉不满地瞪了士衡一眼,即芳因此前听闻的事情对白玉不太友善,给士衡瞧了出来,开始当老好人:“那件事情白玉固然有过,但一切等九知醒了再说不是?朝良如今都不让她靠近后山一步,生怕她又将九知给拎到了长离面前去,她每日都在后山结界处哭,你看,这会儿眼眶都还是红的呢。”
即芳哼一声:“自作孽。”并对着白玉挥了挥手,“我瞧着你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这还有话要对士衡讲,去别处顽。”
白玉抽了抽鼻子就从士衡怀里跳了下去,窜入梅林中寻不到踪影,士衡去寻了两只酒杯来,即芳啧啧道:“我就怕朝良寻死觅活的,再来个万年前破军去时的那副德行,谁都劝不回来。”
“大抵是不会了,”士衡唔了声,“这回九知是能醒的,不过多久醒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得等。最开始的那段日子朝良日日夜夜地守着,我看了也觉得有些赶上万年前了,便去劝了劝他,说他这样不行,并拿了面镜子对着他照了照,告诉他若是九知醒来瞧见他这幅模样,定会被吓得又昏过去,他才听进去了劝,作息也规整了起来。”
酒香入了喉,即芳有些感慨:“他是何时将自己的命数渡给九知一半的啊?瞒得这样好。”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略略向我提过而已。不过他也算得着实精明,凤凰本就是不死的,哪怕是重伤后浴火就能重生,他把自己的命渡给了九知,九知纵然历的是死劫,也就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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