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惊得他霍然睁开了眼,定光剑身突然幻出一道红光,天石柱上的薄朱袭去,薄朱躲避不及,直直被那道红光钻入了眉心。
她眼中的神色突然涣散,像一层捉摸不清的雾气将她笼罩,又渐渐再度恢复清明,她缓缓撑起了身子,向朝良走来,俯下身,温柔地抬起了他的脸。
胸口的痛未曾消退过,朝良咳出大口的血,将她的手掌都沾染成了血色,他神色悲伤地望着她,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笑道,眼角的泪痣一闪,竟像是要落泪的模样:“哪有这样多的为什么,不这样的话,难道要我眼睁睁的见着这样多的人去死吗?朝良,你知道我的,我做不到。”
这样才是属于破军的神情,不是被嫉恨扭曲得狰狞可怖的面容,而是无论面对什么都是从容悲悯,她真正独立于云巅之上,众生疾苦不是都未曾入她眼中,而是她都历历在目,且铭记于心。
她一早便尝尽了世间八苦,因晓得宽恕,才成就了无心之说,她勾起了唇角边有血,却分毫掩不了她的干净直接:“心玉石早与这具身体不可分离,我只能成为这身体的主人,我才能继续抑制它。”
“让你受伤,我很抱歉,”她慢慢蹲下身来,这具本就是属于她的身体她尚不太适应,因此很缓慢,手指抚上了朝良胸前那伤口,听他嘶地抽气,她落下了泪,“我先替你将伤口治好。”
“不,不必,”朝良面色苍白,“我本就不会死,你……”
“她怎么?”
明晃晃的天雷当头劈下,聿修撕心裂肺的吼声入耳,却也及不上这一句话来得更为瘆人刺骨,长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又再复述了一遍:“她,怎么?”
九知的身形骤然僵住,长离步步逼近,就近在她身后了,带着怒意的魔君一脚踢开了半跪在地的朝良,他手间拎着只白狐狸,也顺手往朝良摔倒的方向扔去,恰好碰到了朝良的伤处,小狐狸嗷地哀鸣了一声,趴在那里瑟瑟发抖。
朝良忍着痛看去,有些发愣:“白玉?”
长离漠然一笑:“不然你以为是谁?”他飞扬邪肆的眉眼凝着风霜,“不然你以为当时,我是怎么寻到你和她出现在寿华野的?”
九知自从长离出现后便未曾动过,白玉的那一软绒绒的狐尾落在她眼角,她也只是垂下了眼,挡住了眼中的神色。
难怪了,难怪在结界中多了百年,甫一出结界便被长离寻得,这种千里寻人的事情也只有白玉能办到,她初初在路途中遇到她时还甚为惊喜,以为是因缘巧合,教她将那些自己曾经弄丢的再度寻回,好好珍藏。
却未曾料到这世间大多的巧合,都是处心积虑,步步筹谋。
小白狐狸的皮毛都被染成斑驳的红白,呜咽道:“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救回我阿爹和阿娘,魔君告诉我,说阿爹阿娘的魂魄都被收走了,只要把魂魄找回,再寻两具躯壳他们就可以活过来了。”她抽泣不止,“我只是很想我阿爹阿娘。”
“那你也不该以她为代价,”朝良面色淡淡,“她素来待你不薄,若不是你,她如何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白玉瑟瑟缩着身子,不敢再说话,长离轻笑道:“这句话是本座要对你讲的,若不是你,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长离的手捏上了九知的后脖,往朝良处睨了眼,声色曼然:“本座的好表妹,你逃到这里来,便以为本座找不到你了么?”
苍白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摩挲,魔君的声音里透着滔天的怒意:“本座往前教过你什么,偷了的东西,终归都是要还回去的。”
亲昵的姿态,他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身,手指往她前襟探去,朝良忍痛出声:“你要做什么?她……”
话还未说话,便被长离施的禁言咒缚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挑开那大红衣衫,露出白雪与软玉,按在她胸口那片狰狞的伤口上,长离偏头看去,并未在她脸上看到惊慌失措,微微有些失望,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表妹?”
他的血腥与暴戾展露无疑,九知忍下不适,微微扬起了下颌,轻嘲道:“表哥问的,是哪个当初呢?”
薄朱的魂魄在她的压制下发出嘶嚎,险险要将主动权给占去,她神情很是痛苦,从模糊中辨识出薄朱哀恸的情绪,将她想讲的话都全数说给了长离:“是我将你尸骨一点点拼凑好,又带回魔界为你招魂的当初?是你触了魔尊逆鳞,被打入浮屠血海,我在魔尊殿前跪了七七四十九日的当初?还是我怀揣魔尊赦令赶到血海之时,却发现你早已被旁人救去的当初?”
她声音哀切,字字都是血泪:“表哥,分明我从未抛下过你,无论你是落魄还是意气飞扬,我一直都在你身后,你却从未想过回头来看我一眼。你追随的人,不过是赶在我之前,于你落难之时向你施与了她的怜悯而已,那是对蝼蚁的怜悯,你在她眼中与那些等待着哀求着祈盼着被她救赎的蝼蚁并无分毫差别,你醒一醒,不正是因为他们,你才会这样的吗?”
她抬起手来,指向沉默不言的朝良:“他踩着你的尸骨涅槃,任由你在朱雀火海中焚烧成为灰烬,若不是我将你的尸骨救出来,你如今是真的连骨灰都不晓得在何处去寻了!”
那只按在她心口的手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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