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来时的路开回去。
前方慢慢凝起了薄薄的雾气。
徐世曦把近光灯转成了远光灯,能见度依然是眼前看到的那么一点距离。
亦舒坐在后座,她原想换到副驾驶座上,等车子开动后才想起来。也怕麻烦,想着不过三十几分钟的路程,就放弃了。
“和弟弟的心结解开了?”
“我想,应该只是结了一半。”亦舒视线盯着前方,两侧黑乎乎的一片,看着更想睡觉。前方的雨雾,在车灯的照射下,至少可以看清楚一部分事物的轮廓。
“解了一半?”徐世曦按下左转向灯,方向盘一转,进入另外一条路,“那还有一半是什么,为什么不一次性解开呢?”
“我也不知道。”亦舒的两道弯眉合成一条直线,眼神慢慢地暗淡,“或许是解不开,或许没有另外一半的结,是我多想了。”
徐世曦听不懂亦舒的自言自语,快速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就快速地转回去,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
“那说说看,以为的另外一半结是什么?”他的好奇心由此打开。
“说不上来,就只是单纯的感觉罢了。”亦舒搓了搓脖子,把头发拨到前面。
亦辉终于也到了会隐瞒心事的年纪了。以前的他,所有大大小小的心事,部一件不差地写在脸上。无论是谁,只要有常人最起码的判断力和分析力,就能猜测出他大概的想法。被老师体罚,被同学欺负,受伤,第一次来生理期,亦舒都是第一个知道。其实她的观察和分析的能力并不高明。只不过,当面对一个不擅长,或者是不愿意隐藏的人,就不需要所谓的天赋异禀。就像是一个成绩第一的人和一个成绩倒数第一的人,做一道“1+1”的数学题,能单凭这一道题,决出孰优孰劣吗?
“我想,应该是多想了。”徐世曦不以为然,“估计是亦辉没跟商量,擅自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有到茶餐厅打工,所以一时接受不了。不过,既然已经接受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是这样吗,是像他说的那样吗?亦舒动摇了想法。她那坐落在荷叶上的露珠,随着清风的吹动,随着湖面的波动,在来回地晃动。人的想法时常会被外物所左右,很难坚定。甚至于,当外界的影响过于庞大时,被风吹干,落入湖中,消失得不留痕迹。
“不过,我很好奇,纠结了数天的心结,怎么在短短半个小时内解开了?”徐世曦今天的好奇心难得地大。问题一个接一个,接连不断,接踵而来。
“我也奇怪。”亦舒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亦辉他没跟我说多少,我想,大概是我自己想通了。”其实,遇到心事,除了自己以外,谁都无法担任开解员的角色。亦舒曾在网上看过一段心理专家和抑郁症患者之间的对话。他们确实和很了不起,才短短的几句话,几个问题,就把患者心中积压的顽疾挖了出来。接来下,他们会就顽疾的成因展开细问。抽丝剥茧,层层深入。然后给予一些他们学到的知识点,算做开解。若是患病严重的,辅以药物治疗。可真正能治好者,能有几人?
故而,亦舒遇到抑郁的心事,她不会放声大哭,不会疯狂购物,她只会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或者是躺在床上,让时间来冲淡灰色的印痕。
“他都成年了,是我不该再把他当成小孩子来看了。他既然有想要的生活了,只要路没有走歪,我没有权利去阻止他。”我也该放手了,他要他的天空和自由,我要我的人生和追求。
“想通了就好。”徐世曦为她高兴。“这几天我看神情恍惚,吃饭都没胃口,只能干着急。”
人是不是该活得自私一点?
“说什么?”
“我说人自私一点对不对?”亦舒重复了一遍在唇边呢喃的话。
“是指亦辉的事吗?”徐世曦把车开进了馥园的地下车库,“我觉得这不叫自私,是放手。不也说了,他成年了,长大了。再继续为他铺路,不仅丧失了他自力更生的能力,更让自己陷入了疲惫不堪的境地。”
亦舒对徐世曦的话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排斥。虽然说到了她的心里,可她并不希望心里产生这样冷漠的想法。表面上看,追求各自的生活理想,不去主观,强硬地干涉,是一种互相尊重的表现。实际上,实在残忍地划清界限。
“又是如何做到放手的?”亦舒从后座出来,关上车门。
徐世曦按下电子锁,车子的前后四盏灯,同时闪了一下光,“我?指的,是那件事?”
“没什么?”亦舒不想问了。挑起不必要的麻烦和整段,是件很愚蠢的事。
亦舒扯着嘴角,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然后,往电梯方向走去。
地下车库的灯昏黄无光,在阴冷的晚上,加重了阴森的恐怖感。亦舒走在前面,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连打了几个哆嗦。
徐世曦瞧亦舒欲言又止的样子,结合近段时间以来发生的大事小事,心里有了七八分答案。
除了唐黛,不会是其他人了。
“缘分尽了,自然就要放手了,不想放,也得放。”亦舒,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可是亲人之间不一样,亲人之间血脉相连的关系是斩不断的。”
“说的对,亲人之间的关系是斩不断的。”亦舒略过了前半句话,重复了后半句话。到了今时今日,她怎么还会不相信世曦呢。如果不相信,是对他的一种侮辱。是对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投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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