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柱媳妇吓得大惊失色,妮子就在路中间,赶忙将她扯到自己身边。
赵大娘也退回沈晗月这边:“昨天就是他们来闹的。”
沈晗月蹙眉,看来长公主是铁了心,一天都不让大伙儿待下去!她来不及多思,那伙人已经急急下马,直接踢飞栅栏,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
看得出来,他们气焰更比昨日嚣张,但沈晗月不能逞强,深吸一口气,笑道:“你们要找我家二郎哥哥?”
“少废话,把他叫出来,借了老子银子就跑,爷可不是吃素的!”几名大汉的后头,走出一个八字胡的男人,一边咧嘴说着,一边将装水的瓦缸踹翻在地。
沈晗月强抑着怒意,压低嗓音:“村里都是老幼妇孺的,大家都是老实人,昨儿个你们来找人,我们可吓得不轻,今儿给你凑齐可好?”
八字胡的男人斜眼打量了沈晗月片刻,手指掐着胡子的一边,流里流气地道:“能凑齐最好,五百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沈晗月自然明白,他们不可能要钱,目的是要村民“负债潜逃”,是以搬出高利贷的手段逼迫,她也没觉得奇怪,“五百两?要这么多?咱们打个商量,给我们三天时间筹,保证让各位爷或者上面的老板满意,这位大爷,你说可以吗?”
她这样说,其实就是告诉他们,村子过几天就迁走,希望不要逼人太甚,人不能太缺德了。
不过,早已证明,他们根本没想过积德!
那八字胡自然领会她话里的意思,但昨日与另一伙人冲撞,兄弟们已经被上头训得狗血淋头。今日出发前,大公子发话了:“一群蠢货,如果今儿个那些刁民还有地方睡,就是你们没地睡!”
是以,这些穷鬼就算现在识相了,但今天必须将这里的屋子拆掉几个,好在大公子跟前有个交代!
此时,村里的乡民也聚了过来,沈晗月使出眼色,又挥手让他们走旁边一些,免得受到牵连。
那八字胡没有说话,抬手一挥,其他人就开始往屋子里冲。赵大娘与村长伯伯站在门前石头板上,他们蛮横地抬手将赵大娘撇到一边。
赵大娘一个趔趄,重心不稳,便向一旁歪了过去。另一边的大汉,见赵大娘倒向自己这边,嫌恶地想要推开。
沈晗月一看不妙,这个角度,如果赵大娘被推开的话,她的头必定磕到石头的菱角。千钧一发,她本能地转过身子,拽住那个挥向赵大娘的臂膀。
奈何那大汉出手力道太大,沈晗月又是侧身,根本使不上劲,整个人就被他甩到一边。沈晗月跌到地上,大汉也反应过来,怒火中烧,抬脚就要朝她踹去。
她来不及爬起,条件反射地捂住眼睛,不敢正眼去看近在咫尺的大脚。
谁知,传来的是那大汉哎哟叫痛的声响。沈晗月不明所以,放下手来看个清楚,竟是阿奕用一个大石头,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阿奕的举动,让那大汉倒在地上使劲叫唤。那伙人脸色一变,转身恶狠狠地就朝他围了过去。
阿奕微微征了一下,却没有后退,弯腰抱起石阶旁的另一个石头,想要反抗。
他为救自己有危险,沈晗月知道大事不好,大喊让他快跑。
就在此时,原本腿脚不好的村长伯伯,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蹿到了阿奕身前,手中还拿出一根捆着尖刀的棍子对准那伙人。那是村民平时刺鱼的工具,村长伯伯心中积怨太久,对村民的负疚与这些人的欺压,让他濒临疯狂。
他胡乱地挥舞手中有着尖刃的棍子,让那些大汉退避了些许,“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家伙,你们会遭天谴的!”
赵大娘望见村长伯伯过激的样子,吓得脸都青了:“老赵头——”
此时,又有一个人冲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柄锄头,虽然身量不高,却也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这个人是现在村里最年轻的汉子,因为是聋哑,这才没有被抓去服兵役。
院外的狗剩儿一看这情形,也反应过来,四处寻找工具。原本村民全都怕得可以,此刻竟然也有了反应,四下散去,不一会儿又聚在了一起。
他们手中全都多了能抵御的家伙,有铲子、有镰刀,就连狗剩儿的祖母,都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
那些大汉见到了这个架势,知道村民们是要拼命,本没想过谋人性命,便看向八字胡的男人,想看看他是怎么打算。
八字胡的目光变得狠戾,阴森森地挤出一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你们还想赖账不成?”
沈晗月走到阿奕身旁,拉起阿奕的手,让他安心一些:“谁说赖了?你们是不是追债的,心里头明白!”
“不得好死的家伙,你们会下地狱的……”村长伯伯已经气喘吁吁,精神状态很是堪忧,赵大娘含泪搀扶着他。
院外的村民,一个个走进院子,那些大汉也退出些许距离,站在了八字胡的后面。
村民与八字胡他们怒目而视,两边对峙,沈晗月明白,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这边人数虽然比他们多,却手无缚鸡之力,还是进行谈判比较好!是以,沈晗月向前迈出一步,想趁着他们有所顾虑时争取一下。
“怎么回事,都杵在这做什么?”这记嗓音响起,大伙儿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群衙役排着纵队,整齐划一地冲进院子。
他们有序地站立在院子两边,腰间全都挎着宝刀,身上官服是黑色的,头上戴着幞头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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