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昌一直到七月才回了老宅,在这几个月里,他出于音讯全无的状态,老宅人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吴心绎在报纸上看到消息,得知国民党已经彻底荡平两广,有一位老朋友正败在国民党党军的铁骑之下,她看到那个名字,心里五味杂陈。
谢怀安进屋的时候看到她捏着报纸发呆,不由过去看了一眼:“两广的消息?”
吴心绎将那个名字指给他,谢怀安一字一顿地念出来:“唐继尧。”
吴心绎点点头:“唐继尧败了,他被赶回了云南。”
谢怀安对这个名字已经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甚至还放过来安慰吴心绎:“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何必再为往事伤神?”
吴心绎笑了笑:“当年一个心头刺,今日才算是拔出来。”
谢怀安跟着笑起来,他坐在吴心绎身边,将那份报纸折起来放到案几上,另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电报纸:“宁隐发报来了,说他准备回家一趟,大概下旬到。”
吴心绎好一阵没有说话,她在年初的时候还提心吊胆,但半年过去,基本已经猜到,并确定了谢怀昌的真正去向。
谢怀安又道:“他在广州。”
吴心绎笑了笑,站起身:“我去安排午饭。”
“蓁蓁,”谢怀安在身后叫她,“对不起。”
吴心绎顿了顿脚步:“我觉得这样说不太好,但讲句良心话……我希望他不要再回来了。”
如果谢怀昌就此音讯渺茫,那他上天也好,入地也罢,都同谢家没什么干系了。
可惜谢怀昌没有听到吴心绎这番话,他还是回来了,带着一身还未痊愈的枪伤。吴心绎对他不闻不问,反倒是谢怀安跑上跑下,又从谢家药房抽调人来,专门负责替他换药疗养。
谢怀昌发觉了吴心绎的异状,也很明白这异状是怎么来的。但他虽然觉得对不住吴心绎,却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韦筠如自告奋勇地去向吴心绎解释,她准备了好大一通大道理,什么国家前途,说的头头是道,但吴心绎却只微笑听着,在她说完之后反问她:“所以你是要我支持我的小叔去与我父亲为敌?”
韦筠如正色:“不,我是劝大嫂去说服玉帅,历史浩浩,顺者昌,逆者亡,他现在及时辨明是非,投靠革命党,将来就是开国之元勋,但若执迷不悟……”
她还没有说我,吴心绎便冷笑了一声,抬起手为她这句正气凛然的话鼓掌:“何必假借历史之名,不如直接说你们国民党是顺者昌逆者亡好了。”
韦筠如觉得有些难堪,脸上挂不住,而且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之处,赶紧又正了正脸色,接着说:“我不是为国民党贴金,而是大嫂,以玉帅之兵力,想要统一全国只怕不那么容易,我自是信玉帅济世救国之心,但纵观天下军阀,无不各自为战,玉帅一人独木难支,还不如同国民党合作,尚有取胜之机。”
“阿如,”吴心绎站起来,“看在你我妯娌份上,我求你住嘴,看在你丈夫与我丈夫亲兄弟的份上,我求你们这次走后,天下平定之前,就不要再回来了。”
韦筠如急忙叫她,先叫“大嫂”,又叫“蓁蓁”,最后生气了,连名带姓地喊了一声“吴心绎!”。
但吴心绎脚下连一个停顿都没有,她甚至没有回头,直直便走出去了。
谢婉贤暑假回老宅的时候发现这对妯娌之间的异常,因为她们彼此不说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韦筠如会可以回避吴心绎在的地方,而吴心绎则比她坦然得多,她完全将韦筠如当做一个隐形人。当她们两人一起去长房侍奉秦夫人的时候,吴心绎表现的就像没有韦筠如这个人,照样旁若无人地同秦夫人说话或者玩笑,她们都是照旧式小姐的标准培养起来,在女红等方面有说不尽的共同话题,况且又朝夕相处。在秦夫人刻意培养下,吴心绎已经全面接管了整个内宅,她甚至开始过问外七府的事情。
这两人说起话来,韦筠如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就连谢婉贤都看不下去,主动聊些韦筠如跟秦夫人都知道的话题,来缓解韦筠如的尴尬。
在这整个老宅,除了谢怀昌,韦筠如便只同谢婉贤一个人有旧交,在吴心绎对她表现出明显不喜的时候,整个老宅的丫头小厮都站到了大奶奶一边,就像整个老宅都在孤立韦筠如一样。
她这种情况下她不可避免地同谢婉贤越走越近,甚至主动去讨好陶氏,说她在广州认识几位家境优良的青年才俊,可以做谢三小姐的东床快婿。
谢婉贤哭笑不得:“你这是何必?横竖你们也要走了。”
“宁隐觉得对不住大嫂,想在走之前取得大嫂的谅解,”韦筠如愁眉苦脸,一边说一边叹气,“其实我不明白大嫂为什么生气,如果玉帅能帅军归顺广东,那来日建国,他必为开国元老。”
谢婉贤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你确定国民党一定能开国?”
韦筠如用力点头:“军队、思想、外援、内助,国民党都有了,难道天下还会有第二个比他更有资格和希望建国的党派吗?“
婉贤的眼神飞了出去,显得缥缈悠长,似乎在虚空中看到了什么画面。
“这么想想,的确是。”她的目光收回,微笑起来,“二嫂说的很对。”
韦筠如疑惑地看她:“你似乎不是很赞同我。”
“没有,没有,”婉贤急忙摆手,“民国建国至今,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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