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温家小公子娶了陆絮儿,沈栖棠总觉得自己对温老夫人有愧。
起初她以为这位老人家不易相处,可一起打牌的次数多了,她发现温老夫人也与其他的长辈们一样,慈祥之余,也有年轻俏皮的心思。
老人家虽上了年纪,但还没到半只脚入土的时候,平日里身体也一向健朗,不应该出这种事。
“方才温府的家仆匆匆前来,说温家姐姐恐怕要撑不过去了,想请你帮帮忙。”老太太已经在府门前等候了,见到沈栖棠,不禁心急如焚。
二人登上马车,连忙往温府赶。
才进府门,就听里面哭声一片。
沈栖棠一进温老夫人的房间,就闻到一种古怪的气味,谈不上香臭,只是并不会令人愉悦的怪异。
又是嶙峋草!
老妇人两眼发直,呆愣地躺在病榻上,气若游丝,已值弥留之际。
“人还活着,哭什么!还不快把窗都打开!”沈栖棠拨开众人,接连在温老夫人几处大穴施针,又喂了一粒随身带着的药丸,随手翻出一盒易着色的朱红口脂,在帕子上写下一张救急的方子,“还请姑姑设法,半个时辰之内,务必将此药煎出来!”
这温家的状况她们并不悉数知情,只有交给信得过的人去办。
王姑姑不敢耽搁,拿着药方匆匆出了门。
温家的小辈们一时都有些傻眼。
陆絮儿作为长孙媳妇,在这家里颇有一席之地,她面色不善地盯着沈栖棠,眸中难掩厌恶,“沈姑娘,这是我们温府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也要插手么?”
沈栖棠淡淡扫她一眼,“救人如救火,老夫人清醒之际既然派人向我求救,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可是祖母都已经这样了,你又是动针又是施药,岂不是让她老人家临终都不能安稳吗!难道仗着我们府上老太爷因公务离京,你就能这般无礼地闯入我温府,对我们大呼小叫吗!”
温老先生等人都不在王都,家中只有妇孺。
可即便如此,府上的家仆也不敢对这几位不速之客动手。
无论是长毅侯府,还是现在的沈家,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沈栖棠望向一众同仇敌忾的妇人,皱眉,“是谁在大呼小叫?老夫人病重,府上竟连大夫都没请,不孝的罪名谁来担待?倘若今日老夫人不治而亡,诸位敢站出来担这个责任么?”
床前,老太太抓着温老夫人的手,“别与她们白费口舌,你只管治,若出了什么差错,责任老身来承担便是!小棠,快来看看,她的眼珠怎么一直在动!”
温老夫人浑浊的双眼一直小幅度地跳动着。
倘若她闭着眼睛,就像是一个遭遇噩梦的人挣扎着想要醒来的前兆。
沈栖棠点点头,低声,“她虽睁着眼睛,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在王姑姑回来之前,您多与她说说话,她能听见的。”
两位老人家少小相识,中年别离,万年重逢。
琐碎的话是永远都说不尽的。
沈栖棠没有细听,只是在门口边等王姑姑,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陆絮儿。
上一次在温老夫人的衣服上发现嶙峋草的香气时,就是陆絮儿所为。
如果那一次只是不小心,那么现在呢?
还特意换了一种气味,掩人耳目。
王姑姑虽只是老夫人的心腹婢女,做事却一向缜密利落,从不令人失望。
不过三刻,她便捧着药回来,只是看上去脸色有些难看。
沈栖棠注意到,那只药碗的边缘被磕破了一些,参差不齐。
老太太亲自给温老夫人喂药,沈栖棠便将王姑姑拉到了一旁,“出什么事了吗?”
“有人用了暗器,故意想打破药炉,幸好被跟来的暗卫拦下了。”她下意识揉了揉左腕,腕上有一个红色的印子。
她也被暗器打到了。
王姑姑摆手,“我倒是没事,回去上点药就好了。但是那个人很快就混进了人堆里,我们没能抓到他。就算这次能转危为安,只怕也还会有下一次。”
可是温老夫人做了什么才会招来这种祸患?
沈栖棠有些迟疑,目光不经意落在陆絮儿身上,女人也正紧盯着她们这边,与她四目相对后,慌忙移开了视线。
她很紧张。
不过,这个女人的嘴惯会颠倒是非黑白,若直接问她,未必能听到实话。
……
“温老夫人服过药之后醒了一次,老太太问她要不要先到侯府里住几日,调养身体,她同意了。”
入夜,沈栖棠伏在灯下,十分疲惫,却又睡意全无。
服过药后,温老夫人应该没有性命之虞,又暂时被接到侯府,至少这段日子里,不会再遭遇不测。
温家那边,她暂时将此事按下,只安排了几名暗卫盯着,尤其是陆絮儿。
“不过,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我这么做,会不会有点越俎代庖?”沈栖棠有些愧疚。
“你也是受她们家主母的托付,只要她心里明白就好。”神子澈安抚道,“不过,之前用在虞昼持身上的香露,是不是也有这种‘嶙峋草’?”
“‘春桥渡’是在百宝斋标价出售的香露,不会加这种害人的东西砸自己招牌的。这种香露只能令人在用香期间沉沦,绝并不会致命,只要停止用香,几日后就不会再有影响了。”
不过这倒是提醒她了。
嶙峋草本不该在王都出现,毕竟既不好采摘,又没有太多价值。
除了像上邪门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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