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之隔。
沈栖棠端着刚出炉的炒花生,听大堂众人议论。
掌柜站在她身旁,搓着手,小声打听,“这一回闹得这么大,何时能尘埃落定啊?怪吓人的……”
“快了。”沈栖棠拍拍他的肩,“几位老先生说这些话风险不小,这几日都照之前说的留在万象楼里,不要出去。且扛过这阵子,工钱我来发。”
……
二楼,许多朝臣纷纷等在某间房门外。
可房门却紧闭,两侧的护卫面无表情,就如同冰雕的石刻一般,“侯爷身体未愈,诸位先回吧。”
为首的几位老臣都有些颓丧。
众人纷纷下楼,大堂里正说虞沉舟的事。
老先生察言观色是一把好手,早就瞥见楼梯上小跑堂递来的眼色,嘴里不过三两句,等那帮大人们下楼,这堂上所谈,早就成了以三王爷为噱头的神话传说。
年迈的朝臣们驻足听了片刻,有些迟疑,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离开了客栈。
“三王爷的确是眼下的最佳人选了,只是他被软禁多年,不知心性如何,况且又与柳氏有着深仇大恨,恐怕不能公正处理此事,反而遭人诟病。”
“但国师病重,除了三王爷,又能搬出什么人来服众?倒不如,先试试……”
客栈里,沈栖棠见他们的马车离开,才回了客房。
神子澈正在窗前作画。
“你不回去吗?”沈栖棠不解。
“前几天还病得奄奄一息,眼下出了事就痊愈了,岂不是太刻意了?”神子澈笑了笑,“虞沉舟又不是个傻子,路都铺到他脚下了,他若是连走两步都做不到,我们不就白忙活了么?”
也对。
少女点点头,将最后一粒花生丢进嘴里。
“过来,看看我画的你。”
“我?”
沈栖棠一愣。
她知道神子澈擅长丹青,但先前却从没见过他的画,不禁有些好奇,凑了上去。
画上只有一株盛开的海棠,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可是……
她人呢?
说她在画上,但画上却没人?
沈栖棠端详片刻,挑眉,“我怀疑,你在拐弯抹角嘲讽我不是人。”
“……”
神子澈轻笑着,摇头,“你还在花里。”
花枝上有两朵并立的花苞,离得很近。
沈栖棠仔细看了一会儿,“只听说过‘带业往生’之人坐在未开的莲花中,哪有待在未开的海棠里的?”
她说着,接过笔,在花树下添了两道人影。
“为何只有影子,人呢?”
这不就成撞邪了么。
然而沈栖棠不会画人像。
她讪讪挥动画笔,顶着青年鼓励的视线,迅速画了两个简陋的团子,光滑圆润的大脑壳底下,胳膊腿圆圆短短,靠发饰倒是勉强能认得出是谁。
神子澈忍着笑落款加印,招了灼炎进来,将画纸送去裱褙铺。
沈栖棠突然后悔起来,“等等!你要把这个放哪儿?”
“生前可以挂在侯府大堂,百年之后么——不如当作传家之物?”
“……放过子子孙孙吧。”
她可不想等她入了土,后人提起她时,张口就是,“我们家太奶奶作画能笑死个人!”
丢人丢到后辈眼前可还行!
神子澈低笑出声,调侃,“那就带入棺木,放在身边,如何?”
沈栖棠满脸严肃,“也行,但是墓室机关得做严实点儿!我记得你对机关阵法都颇有心得,我百年之后的声誉就押在你身上了!”
……
第二日,朝臣将虞沉舟从冷宫请了出来,好在,那家伙平日里没正形,关键时却不会让人失望。
第五日,皇后带着一名少女公然指认柳氏。
连太后与皇帝都被软禁,这宫中并无秩序可言。
沈栖棠打扮成小内侍的模样,禁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将她放了进去。
只见百岁正站在朝臣面前,手中的托盘上摆着几件旧物,“这是事发当日,我从大火中带出来的证物!还请诸位过目!”
沈栖棠不能走得太近,只隐约看见,那些东西或多或少都有被火烧灼的痕迹,还有诚王府的记号。
她来晚了,只好向一旁的内侍打听。
那人是百岁带来的,原先在锦鸾宫里做事,一眼就认出她来,背着众人,小声说,“没想到百岁姑娘竟然就是诚王府的小郡主!去年诚王府根本就不是遇到了天雷,而是有人借着天雷的幌子,刻意点燃了炸药……”
沈栖棠一愣,“可当时,不是查过的么?”
“但那是陛下的人查的呀。”内侍意有所指地道,“听说诚王被入狱的事,也另有隐情呢!你看小郡主手里的那份册子,若果真如她所言,那里面就记载着诚王奉陛下之命,在采买药草之余,抓捕活人试药的事。这样的册子还不止诚王府有,真是丧心病狂……”
如百岁所言,诚王府只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
因为她得罪了沈栖棠,所以神子澈盯上了诚王府。
紧接着,皇帝决定弃卒保车,将诚王舍弃。
百岁和皇后所指认之事非小,对于第一次听说这些事的人而言,显然还需再详细查证才行。
那些证物,暂时由刑部保管。
刑部那位林大人被虞沉舟召走,沈栖棠便偷偷溜了过去。
“小郡主呈上来的那份册子,林大人可否借我一观?”
沈栖棠将内侍的帽子丢在桌边,从头翻到尾。
册子上如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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