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目微弯,倒比星河璀璨。
仿佛连明月都黯淡三分。
神子澈一时恍惚,倒似是被浸在了这一弯星海中。
良久,他找回了些许自己的声音,低声叮嘱,“你在这里,诸事小心。若有难处,就告诉母亲和太妃。如果……”
他犹豫地止住了。
“如果?”
“没什么。”青年耳尖染了一层浅淡的薄红,幸好并未被月光揭穿,“如果遇到了惹你不高兴的事,就让人送口信回来。高兴的也可以……”
沈栖棠悟了,“我明白的!如果想你的话,一定给你送信!”
……
于是小侯爷一直等到了重阳,也没能等到某人送来的信。
柳赴霄趁休沐之日登门,只见他正凭栏看书,却魂不守舍的,连手里的书都拿反了。
“国师这是在做什么,这书——可是另有什么深意?”柳赴霄不禁低声问引路的灼炎。
灼炎沉吟片刻,小声,“前几日宫里派人回来替老夫人取东西,那使者说姑娘正乐不思蜀……”
廊下,神子澈回神,默然扫了一眼灼炎,后者连忙敛目屏气,假装什么都没说。
“柳大人所为何事?”
“还是为地宫药人一事叨扰。”
沈决明早已发现了他跟踪一事,却颇为配合,只故作不知。
他也明白,这沈大人与此事多半没有关系。
但随着时日渐长,那幕后之人开始沉不住气,开始频频露出马脚。
“他们是想将沈大人的罪名落实,故而刻意布下了许多线索,却反而让我们找到了线索。”柳赴霄将他所查到的东西都汇成册,递了过去。
神子澈一愣。
柳国公手段狠辣,柳氏子弟多疑也像家学渊源似的,总令人觉得这门户立身不正。
但这位国公嫡子却耿直忠正,连朝中以直言不讳闯出一片声望的御史,与他比起来都难免要逊色几分。
他笑了笑,“柳大人近来与我长毅侯府走得这般近,就不怕令尊知道,怪罪于你?”
柳赴霄沉默片刻,摇头,“但求一个真相,别的事,我已经顾不上了。”
他想不通的事,交由国师来想。
他没头绪,就以国师的推测为参照,总能弥补些不足之处。
他没理由不来。
“不过,沈家似乎也已经察觉到了些异样,对那些陷害之举都早有防备。”柳赴霄道,“尤其是沈大人,一个月来频频出入黑市与一些特殊场合,倒像是有意引我们注意,又或者,是有意引那幕后之人动手……”
神子澈想起沈栖棠通风报信的事,不禁喟叹,“垂钓罢了。鱼咬饵浮出水面,不就能与钓翁相见了么?”
若能安然脱身,将计就计也不失为一招妙棋。
怕只怕鱼儿咬了钩,就走不成了。
他信手翻着柳赴霄送来的册子,线索虽不少,却始终未能指向某些人。
这场闹剧,从台前到幕后,仍然还缺着关键的一环。
他沉吟良久,唤人往宫中送了口信。
沈栖棠这段时日着实没找到闲暇去思念,甚至连昼夜都不分了。
百岁姑娘的伤势也渐渐好转,虽还是口不能言,但寻常的行动都没有大碍。沈栖棠只等她再恢复一些,便替她拾掇一下这张脸。
“这世上哪有年轻姑娘会甘心自己一辈子都是这副面目?太妃可否问问您那位故人,小百岁从前长什么模样,我下手时心里也好有些底。”沈栖棠缠着老太妃,嬉皮笑脸地同她撒着娇。
老太妃笑得慈眉善目,却全然不为她所动,“从前长什么模样,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她遇上这样的劫难,心中一定悲恸难当,若看见自己从前的模样,说不定还会更添愁闷。倒不如索性换一张新的脸,就当是新生了。”
话虽如此,但沈栖棠还是想知道百岁的来历。
毕竟,神子澈那时劝她来,或许也是想救下这人。
沈栖棠轻轻摇晃着老太妃的手,十分乖巧,“换一张脸也行的,您就帮我问问,就当是诊金?”
老太妃就与老夫人调侃,“你看看,这小兔崽子倒还同咱们谈起钱来了。”
“……”这关键也不是钱的事儿啊?
老太妃不肯松口,沈栖棠也不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去,小声叹气,只听门外一位宫人进来问安,又笑着对沈栖棠道,“国师问老夫人与五小姐在这里住得如何了,何日才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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