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一惊,想将脚避开,却已然来不及。
这时,蓦地一股劲风从身后袭来,直直卷了她的身子,换做寻常,她或许能躲开,但是,此时的她比一个常人都不如,她就这样被劲风带着踉跄了好几步,终是没稳住,重重跌倒在地。
不过,红盖安然无恙,因为她的脚还没有来得及落下去,已经就被劲风带离。
堂下一阵唏嘘。
车轮滚滚,男人收起掌风,推着轮椅缓缓而行。
一直行至苏月的前面,男人才停住。
苏月倒在地上,头上的发带也被带落,满头青丝逶迤了一地,男人看着她,眼梢轻掠,睨了一眼地上的蓝色发带,眼波微动,很快,又将眸光掠开,再次凝向她。
她以为他会伸手拉她!
没有!
他弯下身,不是拉她,而是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红盖,转身递给了身后的苏阳。
苏月瞳孔微敛。
这一幕何其熟悉。
曾经杜西施扯掉了她的红盖,他也是这样捡起,然后给她,还跟她说,让你受委屈了!
这才几天。
原来物是人非,跟时间没有一丝关系。
“你到底想哪般?”男人蓦地回头,冷睇向她,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
那样子,那样子似乎她做了多么人神共愤的事,他已隐忍到了极致。
她想哪般?
是不是他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她故意挥落苏阳的盖头,然后还故意践踏上去?
她以为他是不同的,却原来,与所有人无异。
他如此不了解她,就像她从未了解过他一样。
苏月没有理他,伸手拾起发带,抓在手心,缓缓从地上爬起。
“月儿!”在她踉跄起身的瞬间,有人扶住了她。
有力的臂膀,熟悉的温暖!
是瞎婆婆!
她将她紧紧扶住!
那一刻,苏月想哭!
得知自己中毒她没有哭;得知商慕寒娶她的姐姐,她没有哭;得知商慕寒和张安骗了她,她没有哭;被众人当做小丑、当做妒妇,她没有哭;被商慕寒掼倒在地,她也没有哭。
此时此刻,她却想痛哭,不为别的,只为那一抹温暖,那偌大的厅堂里,唯一的一抹温暖。
“婆婆!”她嘶哑出声。
强行忍住眼中的酸涩,她告诉自己不能,至少她现在不能哭。
“咱们回去!”瞎婆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然后又对着景帝和商慕寒微微一鞠,“王妃她重伤又中毒,难免心中郁结,冒犯皇上和四爷之处,还请皇上和四爷看在她是一个病者的份上,能够原谅她!”
商慕寒眸光微闪,看向景帝。
景帝眉心微拢,低低叹息一声,抬手,“罢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将苏月带回去好生休养!朕已派人去找崖狐的胆,应该不日就会有消息!”
崖狐的胆!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苏月下意识地看向商慕寒,不想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两两相对,片刻,又双双同时将目光掠开。
瞎婆婆再次对着景帝一躬,“多谢皇上!”
揽在苏月腰间的手微微一掐,苏月会意,亦是略福了身子,“谢父皇!”
“嗯!去!”
景帝再次扬了扬衣袖。
瞎婆婆连扶带夹,携着苏月离开。
出门的时候,苏月才略。
一屋子的人!
她甚至还看到了慕容侯。
果然是高朋满座!
众人皆目送着她离开,眸光复杂。
她想,原本她从未想过要怎样,结果却还是生出这么多纠复,那些想看戏的人终于如愿以偿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婚礼继续,喜宴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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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望月小筑,瞎婆婆又吩咐碧玉和琳琅给苏月身上的伤换了一次药。
很多地方的伤口都裂开了,往外淌着血水,有的跟衣服粘在一起,分都分不开,只得用热水轻敷,让其溶开,再将衣服脱下。
碧玉和琳琅是第一次帮她换药,那一个个狰狞的、皮肉外翻的伤口将她们吓坏了,一个一个都忍不住咬着自己的手背哭了出来。
倒是当事人苏月很平静,似乎那伤不是在她身上一般,不知道疼。
她轻轻趴在床榻上,任由碧玉和琳琅在瞎婆婆的指导下,给她包扎,整个过程,她哼都没有哼一声,甚至连眼皮都没有跳一下。
包扎完之后,她又睡了一觉。
她以为她会睡不着,没想到躺下去不久,就睡了过去。
只是,睡得极不踏实,一直被梦魇所缠。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她见到了爸爸妈妈,见到了特警队的上司,见到了很多熟悉的人。
她从未有过的开心。
可是,梦终究是梦,她还是得在梦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已是夜里,屋里一豆烛火,瞎婆婆和碧玉琳琅都不在,想来是已经睡了。
窗外月影婆娑,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她只知道,今夜是有些人的洞房花烛。
宾客们应该散了?
有些人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刻?
微微苦笑,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捡了件中衣披在身上,来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
一股湿凉的夜风迎面吹来,透体而过,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她环抱着自己的胳膊,轻轻靠在窗楣上。
冬日的夜很黑,望月小筑里只有一盏风灯,光影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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