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闻言,只是微微握紧了剑柄。幽夜之下,她面色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妖修,眼中似乎掠过了那一夜清河的河水,与客栈门前的水缸里,那一缸蛰伏水底的荷钱。
长剑上的锈迹在狐火映照下沉默着。斑驳的锈痕无声延展,一如夜穹之顶默默奔涌的星河。
——剑承心意,血染太平。
若某个刚用师弟的储备粮做了人情的少年站在这,或许会因此认出那把锈剑上的痕迹。或许,还会忆起当年江口那座古关上的风雨,那处没有名字的荒碑,以及无人问津的坟茔。
又或许,还会隐约联想起那一场向天夺命的仪式,联想起清微教主交予的斩道之法,和少女身上那道“年不足二十四”的批命。
此刻,隐匿一旁的小白鹿看着眼前的局势,带着灵性的眸子中满是震惊。它默然注视着那柄平凡无奇的锈剑,忽而感觉有些心酸。
……
……
持剑而立的少女显然不知道那柄剑上的秘密。她只是如每日在早课时所做的那样,无比自然地出剑相击;然而那躁动又平静之后的狐火,却再不如先前般凶猛。
随着剑刃破空的接连风响,老尾丘显然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而那少女手中的长剑却又倏忽颤然折转,撩起一朵缠着狐火的剑花后,直直地刺向了帐帘……
篷布发出“嗤”的一声细响,随后跃起一簇急剧扩大的火苗。来自青丘的妖修似乎想起什么般脸色大变,正要脱身时,身后却陡然出现了缠着萤火的鹿角。
“世子……小九、来帮你!”
细软若孩童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似乎强忍着阴气带来的不适;听到声音,长宁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用力咬住了舌尖;那双琉璃般清明的瞳眸里,渐渐透了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势”。
她持剑,双瞳前所未有地明亮。夹着阴气与鬼哭的狐火之下,那柄锈剑接二连三地绽放出惊人心魄的光华,若无数染着火焰的花朵凌空而生。
步法与剑法相融,剑势与心意并进。
静夜之下,小白鹿召来的风正随着交战催动帐帘上的火势。狐火缠绕中,少女腕上的那截绫带亦升腾着渐趋强烈的血芒。赤色的光华映照着帐帘上渐渐扩大的火势,化为一柄灼红的血剑,直刺夜空。
——没有金铁交鸣般的激响。亦没有山崩地裂般的震动。血光之中,那柄带着锈迹的长剑,只是飞快地刺出、迅速地应对着彼方攻来的一道道杀机。纷飞的剑影里,如有一只血鹤迎着暴雨振翅疾翔,对着浓云与疾雨,发出声声不屈的唳吟。
……
……
前来灭火的商军围住质子营时,见到的正是一人一鹿对阵妖修的场景。当那少女的长剑刺破最后一朵狐火,白袍主将缠绕着血气的长枪,也在老尾丘露出疲态的瞬间扎入了妖修的后心。
看着明显力竭了的少女,张桂芳的脸色阴沉得有些骇人。他瞥了一眼那只在妖气凌迫下似乎将要站不住的小鹿,目光定格在少女手中的锈剑上。
少女的发丝已然因了缠斗而凌乱。此刻微微松懈,她立在一众目光里有些狼狈地喘气调息。那样子绝对算不上好看,然而全场上下,竟没有一个人出声。
——这是凡人与妖修的战斗。且从现场遗留的尸气与火苗看,前来刺杀的妖修实力竟然不低。
……虽然的确用了些手段。可那个少女最终活了下来,并令对方有去无回。
张桂芳咬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鹿,暗自握紧了枪杆。阴着脸示意众人收拾残局,他深深盯了那少女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虽然打得令人眼花缭乱,可若论实力,从这短短半盏茶的战斗来看,此女较之一般修者着实差得太远。要不是那柄剑的诡异,加之她身上那件法宝强行削弱了狐火……只要再过数息,即使有那头鹿相助,她也会在狐火之中神形俱灭。
可她偏生敢赌。赌那三日之期未满。声势闹大后,商营必然迫于道誓,不得不前来驰援。
——而最令人痛恨的是,她偏偏又一次赌赢了!
张桂芳烦闷地收起长枪。那股无形的屈辱感与挫败感,令他再度有了某种走火入魔般的冲动。翻涌的杀机与那一丝愈加迫近的寒意,使得白袍主将不由双眼通红,形如凶兽。
……妖修现出原形的尸首正在空地上堆着;耳畔,押粮官正看着那堆“肉食”,低声谈论着什么。在夜下隐约的嘈杂中,白袍主将狠狠抓住了一侧亲兵的衣领,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一声低喝:
“风副将呢?把他给我找来!”
亲兵战战兢兢地领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了某处军营。惊惶之下,他自然没有看到自家主将咬牙切齿地摸了摸肩上已然愈合的伤处;那充满凶戾的模样,仿佛要吃人。
——“传令下去,放传书让西岐尽早履约;否则届时若出了任何问题,本帅便用此女的血祭了军旗!”
……
……
夜空下的喧嚣似被那暴戾的气息所震慑,一时间消隐了下去。长戈与火把,在明亮而寂静的营地上默默包围着被火烧毁了的军帐。摇摆不定的火光中,少女面色平静地看着那些或按剑、或操戈的军士,手中的锈剑终究默默垂在了一旁。
——人群背后,被响动惊起的异兽正带着满眼凶光顾自逼近。带着威胁之意的低吼声中,少女抿唇垂手,自袖中拽出了一枚木刻的符箓,牢牢攥在了掌心。
她回头,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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