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此事关系重大,陈弘宇便不想让弟弟知道太多,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就继续朝山下走去。
兄妹三人行不多时已来到了一处岔路。
陈弘志按白天留好的标记从几株大树旁取回担子,将肩上的包袱都藏在了果子底下,又整理一遍衣装恢复了商贩打扮,这才匆匆辞行,独自去找寺院投宿。
眼下天光暗淡时辰不明,巫月和陈弘宇不敢托大,只得加紧步伐闷头赶路。所幸身无负累,脚程倒也不慢,未及一炷香的功夫已能隐隐听见水声。山下村落林立,兄妹俩便熄掉手中的火把,摸黑走上了河岸。
此地东西两山夹峙,形若门阀,故名“伊阙”。因在隋唐时遥对皇宫南门,又称“龙门”。玉带般的伊水穿门而过潺潺北流,于东北至偃师注入洛水汇合成伊洛河,加上洛阳城中四通八达的渠道,共同组成了漕运的中心枢纽。作为一条生命线支撑着整个帝国的命脉。
平日里林木葱茏,千帆争舸,自有一番盛景。但在今夜漫天的乌云之下,放眼望去,两座瑰丽的青峰却更像是漆黑的巨兽,正静静守卫着南郊的大门。
兄妹俩来到靠近岸边的一个偏僻所在停住了脚。
陈弘宇指着河面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压低了声音说道:“看见那些船队了吗?这都是赶往含嘉仓运粮的。若要连夜进城,也唯有混上船去方能躲过盘查。”
巫月眯缝起双眸打量了半晌,拧眉道:“前日听阿兄说负责去找进城的法子,还真没料到竟是偷渡。但那船上水手众多又有官兵把守,咱们想要上船恐怕是不易啊……”
“月儿尽管放心,我从军之初曾跟船押运过两次,很清楚此地的情况。”陈弘宇微抬了下巴,示意她再往前看,“那里名曰‘八节滩’,是伊阙河道中的险地,吃水较深的大船经常会触礁翻覆,必须要船夫拉纤拖行方可安全通过。到时船速放缓,我再弄出些乱子,趁着月黑风高,自然有机会让咱们浑水摸鱼。”
巫月轻声笑道:“我看阿兄是坏人当上瘾了,绑完了肉票又来打劫官船。不过此法虽妙,但含嘉仓远在城北,咱俩从何处登岸为好呢?”
“这事我也计划妥了。运粮船入城要先到立德坊南营的新潭码头停靠一阵,你我在那里下船,过了新中桥离家便仅剩三坊。只是……”
“阿兄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陈弘宇沉吟了片刻,迟疑道:“只是咱们上岸后要兵分两路,而且所做之事也愈加凶险,剩你孤身一人,我终归是放心不下……”
“这有何难,不就是绕开那些金吾卫嘛。”巫月不以为然的勾起唇角,伸手往上一指,“今夜天公作美,阿兄又把巡逻路线告诉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就算被逮住,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只要随便编个理由,什么遇到歹人啦,或者发了癔病,他们还能把我扭送官府不成?”
“很难讲。巡查宵禁的除去金吾,尚有街使、彍骑和武侯暗探,更不用提门吏与坊卒。像你这般身娇体弱,估计连坊墙都翻不过去。”
“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我如今可壮得跟头牛一样!”
陈弘宇瞧着她麻杆儿似的胳膊直摇头,“你且说说,要是对方不信那套托词,非得按律治罪,你又当如何呢?”
巫月听到此处,不知怎地,脑中忽然闪过一抹青色的身影--道服飘飘,貌若谪仙……
于是她连想都没想便脱口道:“没关系,咱们朝里有人啊。”
陈弘宇自然是一头雾水,“朝里有人?有什么人?”
“呃……那个……”
巫月方才说的挺快,这会儿却被问得哑口无言,楞在了当场。
白龙子?怎么会想到他的?明明前些日子还诅咒发誓要与其划清界限,这种关键时刻倒记起来了……
嗯,一定是自己有病乱投医!现在萧逸身陷囹圄肯定没指望了,能在公门里走动的人就只剩下了白龙子。
不过此人身份成迷,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更兼面冷心黑,真是让人宁愿挨一顿板子也不想再对着那张讨债脸!
陈弘宇见巫月答不上来,以为这又是她顺口编出来的宽心话,便自顾言道:“我看咱们大可不必急于一时,还是先把你护送回家最为稳妥。反正温柔坊离南市很近,我晚点儿去抓阿里奥也没什么分别。”
巫月猛得回过神来,随即斩钉截铁的回道:“不行!阿兄应该明白我自归家以来所做的每件事情全都为了查找真凶!今日问不出口供便罢,但柳永秀既然已经招了,就决不能再有半分差池!想那蔡若嫣清醒以后必要到巫家搅闹,如果你被绊住了手脚,咱们这一番辛苦可就白费了!”
陈弘宇知道她心意已决,不由得叹了口气,“也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月儿你尽管安排便是。”
巫月稍加思索后,轻声道:“阿里奥背景神秘,身边又有许多高手护卫,阿兄这次夜探南市务必小心为上,倘若寻不着下手的机会,切记莫要打草惊蛇,只求全身而退就好。但若是有机可乘,那阿兄就把人掳到咱家的铺面里关押起来,待明日开市,再另找法子转运到巫宅。”
陈弘宇闻言,立时蹙紧了双眉,“这么个祸害,你不往外推反而要带回家中,不觉得风险太大了吗?还不如让我一刀杀了他,倒能落个干净痛快。”
“万万不可。那贼人即便是罪大恶极,也不该由咱们这种平民百姓私刑处置。况且阿里奥虽为幕后主使却并非行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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